第59章 「阴谋家」的真身
延时继电器在这里不算高精尖产物，但也只有几家专业电工店铺出售，芙琳显然不想留下更多线索，所以没有买现成的，而是自己手工制作了一个。
出于精度和易用性考虑，未来的她用一块拆开的怀表，做了个机械式的触发器，她在考虑连接一根细线当作时空版本的绊绳地雷。
主控室不大，但唯一能确保经过的地方只有它的入口。
芙琳踩着椅子将绊绳横着捆在入口门梁上，因为在她们将纳索引入陷阱之前，医生会先带着净化小队经过，如果被他们触发，那计划算是毁了。
所以她想的很简单，自己和纳索同时进入房间时，暂停时间一剑划断绊绳；
在第10秒“存档”时自己离开范围，以免陷入轮回；
在第50秒“回溯”时也确保自身在范围外，以免被回档的时空吞噬。
真正的难题在于该用一个怎样的“诱饵”控制住猎物，而且这个诱饵还不能是自己。
如果能刨去回溯病的威胁，芙琳大可以自己一起在回溯范围里充当诱饵，聊天40秒不露出破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有何不可呢？
只要能保证纳索不会发觉，她可以在范围外不断说重复的话，一旦第一次对话成立，芙琳只需要在每次回溯发生时重新进行一遍过去40秒的对话。
同样是两人重复1080次相同的对话，不过只有她会保留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对于纳索来说，每次都是一次新的对话。
似乎可行，至于对话内容，可以用下水道蓝图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可以编造一个“医生正在来的路上”的谎言，这个需要和珂妮拉商量。
十二小时的重复谈话，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精神考验，但总比加重回溯病要好得多。
于是芙琳掏出从酒吧借来的皮尺，标出十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将主控室里用来开会的长桌放在作用边界上，连桌面上积攒的自然落灰都没有碰掉，只留一个尾部的座位在外面给自己。
到时她会邀请纳索坐在其中一张“轮回椅”上，塞给他一堆资料，引导他在上面坐满40秒。
虽说台钟奇物的作用边界在“回档”时如同一道利刃，但对不运动的死物是不生效的，否则地板墙壁也得遭殃，所以不必担心桌子被切成两半。
之所以人体会被切断，是因为即便肉体一动不动，也有脉搏、血流之类的生命活动以及不自觉的肌肉抽搐。
其本质是回溯边界内外的两部分贴合不上，才导致断裂的。
十二小时之后，纳索便失去了无限回溯的容错率，因为他只能回溯到其中一个轮回里，并不能改变什么。
“侦、侦探小姐，”一只矮小的猪人从门外探进来一个猪头，“有、有人来了，有人进到了下水道里！不是我们的人。”
不是白蛆的人，芙琳只能想到一个，就是那个擅自穿过亵渎屏障前往锁链处的「刺客」，大概率也是凶手，即也就是崔斯廷·纳索。
跟上去看看？
她在脑海中迅速地权衡着选项，然后立刻决定藏起来，等他下到更深处，跟上去看看情况。
回溯时间理论上可以做到全知，每次进入房间都不厌其烦地彻底搜查一遍，这样的话芙琳怎么藏都会有一条时间线里被揪出来。
但……超凡者终究也只是个人，不可能多疑到这种地步。
她藏在主控室里其中一块凝固脂肪块后面，好在白蛆夫人健在，清洁队伍还没来，否则没什么柜子和遮挡物的主控室还真没地方遮蔽视线。
吱呀~
门开了。
那个浑身沾满秽物，从尚未净化过的下水道挤进来的身影是……
雷纳德医生！
芙琳瞬间大脑嗡地一声，缩回了掩体后面。
怀疑错了？但纳索的脸伤绝对是珂妮拉的反击造成的，她是建立在这一点上推测的全程，而勉强排除掉医生嫌疑的理由是，指向医生的证据都主要来源于纳索。
这下她不得不跟上医生看看下面的情况了。
主控室更像是连接着下水道和锁链区的中间层，从下水道进来的是入口，出口则通向更深层。
之前因为出口被脂肪，也就是亵渎屏障所隔离，连净化小队都还没清理出一条通道，芙琳也就没想过探索看看的想法。
“深海大公，洗净我身上的污秽，庇护我理想不受亵渎，斩开我面前的龌龊！”
洪亮的声音，医生用某种歌剧的腔调诵读，让门外的下水道里都传来极为不安的拍岸声。
声音中似乎有别样的魔力，使得那些来自海港的倒灌水产生了共鸣。
与此同时，他的全身溅起一片水花，是的，就像医生的表皮层变成了不息的海面，浪花打湿浸透了他身上的衣物，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
那些来的路上粘到的秽物，尽数随着从脚底向四处蔓延的盐水消融四散；
那些挤成一团堵住出口的脓包，纷纷像被撒了盐的蛞蝓，冒着白烟收缩，显露出一条勉强通人的通道。
深海……
芙琳感受过这种力量，她遇到过「深海猎人」，但那只是晋升时融合了深海碎片的「猎人」，最多能算半个命轨，而今天医生所展露的完全就像是本职命轨的样子！
那又该怎么解释雷纳德拥有的「启蒙医生」能力呢？
这是一条未知的邪神命轨，正神教会都不知道它的尽头是哪一位神明，至少在侦探公会的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或许它有“模仿”“伪装”之类的权柄？
该死，需要更多信息，她在复盘宴会上的战斗时，听过珂妮拉提起过某个单独的序列九「溺亡人」。
他们都是溺毙在海水中的尸体上岸之后觉醒的，大多是水手，但因为没找到过七以上的序列，所以血族普遍认为这是个残缺的命轨，放弃了研究，知道的应该不比正神教会多。
雷纳德医生轻松地钻进了脂肪屏障上的洞，像一瓶装满的水杯，随着走路的摇晃时不时溅出一些水花。
芙琳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钻洞之前，她有个奇妙的疑问。
世俗中司掌大海的，应该是拥有水之权柄的【女儿】，水手们远航前会专门去慈怀教会告别祂，以祈求航路平安。
但这位未知的深海神明，是否像【第七位】与【耕者】那样也有着分裂权柄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