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月之期已到，凤王归来！
码头。
这里是雾港晚报官方评定的“最差居住区”。
泥泞的马路得先踩进去两厘米的不知名混合物才能找到坚硬的路面，稀疏的垃圾桶里燃着一尺高的篝火，三五流浪汉聚在一起取暖，就连海风都吹不散混杂着霉菌、鱼腥和人类代谢物的腐朽味道。
芙琳走在这里的路上都得随时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
因为除了卫生环境，安全状况更令人担忧，在巨大的码头仓库之间形成的阴影里，每一处都蹲守着不同的兜帽大衣的男人，像水管里冒出的大嘴花，逢人便推销一些小玩意，兜售的物品从刀具火器到叶子药片一应俱全，很难说他们的顾客群体是些什么人。
还有人体，时不时能见到有人抱着一具身体的脚踝光明正大地拖行，脑袋在泥水里划出一道浅坑，她很努力地把这些人想成是醉汉，直到能看见拖行尾迹里有明显的血水。
如同巨大棺材般排列的码头仓库，无一例外地建起接近十米的高墙和数寸厚的浇注铁门，像监狱一样把自己锁牢，更是加重了这里的犯罪气息。
完全的混乱。
“怎么样，两位女士，可喜欢这个地方？不好意思，我们要找的人就属于这里。”
雷纳德医生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带着侦探和助手在这里穿行。
临出门前，芙琳认真地给珂妮拉扎了一个丸子头双马尾。
绝对！不是她的个人兴趣，而是为了适配那根发簪，小公主作为“已死之人”，即便不是来这种地方，出门需要一个身份伪装器。
她之前一直不喜欢这种“中华娘”的发型，觉得太刻板印象了，但真的身在异世界看到这个造型，还是有些亲切的。
而芙琳自己，则是带上了那天神秘委托人和报酬一起送来的宽墨镜作为伪装，争取把在这里惹到的麻烦留在原地。
“真是自由的香气，”她反讽一句，“所以……为什么来这儿？”
“我们的凶手不会是个学院派，那种狠辣的杀招，手上没有几十条人命练不出来，而这座城市唯一被公司默许的法外之地只有这里，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个独一无二的连锁店……”
说着，他停下脚步，三人已经穿过了大半码头区，面前的是最深处的一间废弃仓库。
医生找了找点位，放上双手，浑身用力推开虚掩着的沉重铁门，一阵强劲的鼓点混着电子管杂音立刻冲破束缚从远处仓库里传来，隔着仓库门上方的两排小窗，芙琳能看到天花板上挂着一颗旋转的舞池球，像是什么廉价的地下迪厅。
但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是另一种“狂欢”，属于刻在人性表象之下的残暴领域——
角斗场。
铁笼、音响，整间仓库只有这两样设施，其余空间只是塞满了癫狂喊叫的人群，其中不乏在白天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绅士以及唯唯诺诺的公司白领。
铁笼就像场地的其余部分一样简陋，粗铁丝缠作绳索，绳索编织成铁网，围成圆柱形吊在仓库天花板的梁吊上，未经处理的铁丝毛刺上挂满了血肉，像包饺子前擦馅的刃网那样。
这个规模，如果每天都像今天这样数千观众……
芙琳懂了，正因为如此公司才没有来找过麻烦，既可以给手下剥削的人们释放压力，又能坐收黑门票的分成，甚至还不用担责担骂名，哪个公司愿意来管啊？
她紧紧拉着珂妮拉，否则两个小个子很可能被狂热的观众挤散。
“如果你是超凡者里真正的战斗狂，必然会来到这里，想满足嗜血欲却不敢以身涉险的懦夫，才会到杰森先生的宴会之类的地方去！”
医生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必须回头大吼才能让她们听见。
“像那样有技巧的杀手，一定是这里的红人，我敢打赌他一定在上赛季的百强名单里！”
后台/经理室。
芙琳在蹿动的人头间隙看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木牌，正挂在仓库最里面的楼梯口，里面之前大概率是仓库调度和档案办公室。
现在？从旁边张扬的贴画和标语中，能勉强推测，这是选手的入场口。
三人在门口枯瘦慵懒的老汉面前停下。
“姓名？”
“医生雷纳德·哈里斯。”
“事务？”
“商务洽谈。”
“进。”
简短的登记，三人便获准进入后台。
快速穿过不断哀嚎的赛后医务区，摩拳擦掌的赛前准备区，他们登上一架铁梯前往二楼调度室。
之前在楼下观众席时，芙琳就抬头看见过这个地方，全景落地窗、居高临下俯视全场，这样的位置就是天然的解说台。
当然了，现在似乎正处在场间，一台唱片机和廉价洗脑的动感音乐代替了麦克风后面解说员的位置。
芙琳忽然有种既视感，学着医生之前的样子，阴阳道：
“里面的人和狼人一样‘在谈判桌和办公室里杀过不少人’么，伦德医生？”
“您记性真好，那时候我是有点急了，还动手来着，希望后来在贵宾厅的时候您揍得解气。”雷纳德倒也大度，自嘲道，“在这儿，没人在意其他人，除非踏进那只铁笼，所以进去只要别听温斯顿劝你当选手的话就好了。”
她竖起OK的手势，毕竟她是来查案的，又不是什么能改变发色增强战力的外星武痴，怎么会莫名其妙参与这种地下黑拳赛呢？
吱呀——
“都说了几遍了，这种日常赛就不要让酋长上场，观众早就不会买对手赢了，赔率再高也没有怨种，我们是要亏钱的！”
“可是……上赛季他一场没上，冠军头衔也不换人，这赛季还这样搞，选手们都不干呀……”
医生推开门，刚好打断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训人环节。
温斯顿·斯壮，似乎是拳赛老板的人，放下手里的草叶卷烟，一巴掌打在小伙子的头上赶走他，然后转过转转椅，面向医生为首的三人。
“斯壮先生！瞧瞧您这外面的生意，这么多观众，近来真是越来越好了！”
然而瘦猴般的温斯顿根本没有搭理医生的公式化马屁，暴凸的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芙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V？维姬尔！是你！”
“啊？”
芙琳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这个身份扭曲器应该是正常生效的啊？出发前她专门让珂妮拉和医生都确认过的，那怎么……
来不及阻止，温斯顿已经抓起一旁的麦克风，声音瞬间传遍了大厅：
“女士们先生们！插播今天的重磅惊喜！她回来了！那个女人，维姬尔，消失三个月之后，在本赛季初震撼回归！”
“喔！”“酷毙了！”
听着下面观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芙琳忽然像掉入冰窖一样意识到一件事：
她从拿到开始就想当然地认为，这副墨镜她从未戴过，所以它会创建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新伪装，就像发簪那回一样。
然而根据观众和温斯顿的反应判断，她似乎早就用这副墨镜创造过一个名叫“维姬尔”的身份，而且还是这地下拳场的什么传奇选手。
这不可能是原身还是个普通人时干的，而且这个命名风格，完全就是芙琳自己。
结合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匪夷所思，她的推测是，若干时间后，自己穿越回了距现在三个月的过去，带着这副墨镜参赛混出了些名声，所以今天才会被认出来，被当作是“回归”！
不过现在，未来的自己为什么要穿越回去，为什么会参加这场比赛都不重要了。
因为温斯顿已经立刻给她安排了一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