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深入濒死意识的黑暗
“呃，这是……什么？”
一口两人合抱粗的水缸，立在证物间的暗室中央，芙琳伸过头去，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白色海绵奶油？不太可能，还有浓重的防腐剂味道。
“大脑。”
纳索从桌角抽出一根电缆模样的插头，用力刺破豆腐脑般的表层水膜，一直送到缸底，刺激得里面的组织一阵收缩。
“专案组用特殊手段刚刚提取的新鲜大脑，「猪人」这个尺寸，总能找到一些回响。”
电缆的另一头连在芙琳面前的头盔上，上面布满了长期浸泡形成的凸起锈斑，全包覆式结构，完全是个能塞脑袋进去的大铜壶。
她双手抱着它，颠颠重量，比想象中轻一点，两只壶耳附近个雕着水母和树徽，看来和那个能读取身份的生物终端出自一处，【女儿】和【学者】两命轨上的人搞出的黑科技。
“所以是要我戴上么？”
“对的，然后你就能接触到死亡前大概3小时内，白蛆夫人所经历的一切，而且不只是表层记忆，包括她没注意过的细节，存储在潜意识中的东西也会一并呈现。”
“好。”
芙琳最近见的怪东西已经很多了，区区一只铁壶尚且不足以阻止她，所以她再确认了一下戴上去的方向和固定装置之后，毫不犹豫地像戴摩托头盔那样将它扣在了脑袋上。
视线中全是黑暗，声音也几乎隔绝，感觉被完全遮断，只剩下视神经上的一些噪点和回响的呼吸声，直到一段信号干扰过后，纳索先生的声音从头盔内部传来：
“嘶嘶……头盔有没有摇晃？行，那么我们就要开始进行链接了，5、4、3……”
最后两个数都没听见，芙琳的意识就像是瞬间被吸出了自己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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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像是住在闹市区的公寓里。
哦对，白蛆夫人还确实住在九龙街尽头的三楼，这么说，她的意识现在似乎在畅卖星期六的现场，链接成功了？
“……喂喂？能听到吗？维尔德小姐？”
能听到，她本想这么回答，但发现自己的嘴里填满了食物，油炸土豆的口感，根本说不了话。
不仅如此，浑身肥肉的感觉也逐渐传来，能感到身体比以前沉重了不少。
自己现在就是白蛆夫人？！
“有反应了……先坚持一下，梦境链接还不稳定，死者的脑损伤有些严重，暂时只能以她的角度体验听觉，等我们修复完视觉记忆，你就能脱离出来观察现场了。”
唔唔。
芙琳闻言，收起身体失控的慌乱，静静收集当下的感受。
人很难察觉到自己变得肥胖的过程，总是一不小心不知何时就胖了，但她现在能明显地察觉到身体有多么臃肿，原本平坦的小腹稍微一变姿势就有被脂肪层挤压的阻碍感，或许任何人暴增几百公斤都会如此吧。
不过随着她的平静，同时也发现这具身体蕴藏的巨大力量感，健壮和臃肿的感觉同时存在，可能是相扑运动员的世界，她感觉现在能一把捏死五个梦境外的自己。
没有等到纳索那边的消息，芙琳先听到了梦境内的动静。
“夫人，客人已经走了吗？”
随着卧室门吱呀打开，是保罗的声音，他还是那么毕恭毕敬的语气。
“不必操心，已经走了，外面还有其他人？”
“是的，是雷纳德医生来了，恐怕是要追究我们违约的事情。”
“什么违约？”
“就是他刺杀‘血伯爵’女儿的合约，是我们安排的人给搅黄了。”
“哼！那你叫他上来吧。”
“是，需要加派陪同安保吗？”
“不必。”
听起来芙琳应该是在白蛆夫人倒数第二场会面前的那段记忆里，她记得自己上楼前曾和雷纳德医生擦肩而过。
悉悉索索……
保罗关门之后，她又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起来她从没见过这间卧室后面的情景，两次来访视线都被白蛆夫人山峦般的身躯堵得严严实实。
她想转身，但终究是像翻不过身的乌龟一样放弃了。
但芙琳眼前忽然像显示器接通了电源，随之而来的还有珂妮拉焦急的声音：
“谢天谢地，维！白蛆夫人的大脑对你来说太大了，正常人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信息，要不是纳索先生把我也串接了进来，你的脑子差一点就要变成煎蛋了！”
“吃了你两顿煎蛋，正好还一顿。”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还有心开玩笑。
“这什么地狱笑话啦……”
“先别说这些，你能帮我从这具身体里出去吗？”
“行。”
猛地感到一阵推力，芙琳忽然失去了重量，浑身一轻从肉体的桎梏中飘了出去，贴在天花板上像一团脱手的氢气球。
她立刻划动着空气扭头，果然瞄到一个身影藏到了房间角落的阴影里。
但仅此而已，白蛆夫人背后的影像清晰度直线下滑，打满了马赛克的画质让她根本无法分辨那人的任何特征。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这并不是摄像头，而是体验死前记忆，既然当时的死者没有回头，大脑自然就不会记录背后的详细信息。
而且这也算是个重大的突破口，只要这个人影存在，那么当白蛆遇害时，就构不成只有芙琳在场的二人密室。
现场还有一个人！
而且是在雷纳德医生之前就潜伏在了卧室里的。
实际上她出于兴趣浅浅地了解过，密室杀人之谜的手法一共就有限的几种，早已被研究透彻，这次看来凶手是全程藏在密室中，直到芙琳跳窗逃脱，酒吧安保都追出去之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什么嘛，这种侦探小说写烂的手法，也好意思拿出来在她这个现代人面前班门弄斧？
只要出去查证都有谁在凶案发生后离开酒吧，一步步缩小范围，犯人就插翅难逃。
芙琳直接宣布：破案！
唔，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先打算把白蛆夫人的记忆看完，因为手法依然是个谜，而且她也很好奇雷纳德医生究竟要来谈什么。
门外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脚步，医生很快就要进门。
然而就在这时，卧室窗台上的餐盘忽然毫无征兆地掉在地上，铁盘瓷碗砸作一片混乱，硬木餐刀也断成了两截。
声音引得白蛆侧目，让芙琳不得不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窗户。
窗外是人生鼎沸的九龙街，她还记得这里，畅卖星期六，临近午夜，正好有一辆马戏团的花车从街中央驶过。
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花车前！
这脚踏实地的感觉和刚才的“灵体状态”完全不同，还有这360度高清的视角，也绝不会是白蛆夫人的死前记忆！莫非……
“喂！前面那位！让让啊，到线外边去，挡住我们花车队了！”
这里的人能看到她，芙琳真的穿越回了周六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