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规则就是规则
水、念力、情绪、意志，是【女儿】的权柄，整间宴会厅里，也只有一个人知道芙琳会使用那座台钟。
正是阿莉尔！
她的念力强度不足以造成伤害，她也不清楚奇物到底是如何工作的，但她知道，此时芙琳一定需要它。
然而台钟浮空的一瞬间，她的存在感降低也中断了，于是追逐中的巨汉立刻停下了脚步，他想起眼前的猎物还有个同伙，就是她出言提醒芙琳躲过了他的第一剑。
“快！还有门口那几个！”
洪钟般的声音向他的手下下达命令。
修女心说糟糕，她现在的集中力只能维持一个法术，为了使用念力就必须放弃存在感降低，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毕竟她偶尔的外勤任务都是辅助谈判之类，没遇到过经验丰富的敌人。
好在出口旁不止她一人。
珂妮拉和巨汉刚对上视线，蹬一脚栏杆，借力扑倒了刚要发难的门卫，一排利齿直刺他的脖颈，主动释放的麻痹毒素立时进入了他的血液中。
解决掉最近的威胁，危险却没有解除，既没状态也没准备的她不可能对付得了接下来包围过来的四人。
巨汉也很清楚这一点，经过「猎人」强化的战斗意识，通过刚才的几个动作他就能判断，这只序列九的小吸血鬼的状态很差。
但这么一来一回，贴地飞行的台钟已经在念力的驱动下来到了巨汉脚下。
芙琳虽然感谢阿莉尔的舍身帮忙，但她更希望两人低调自保，修女的暴露反而打乱了她的计划。
已经不能继续拉扯，必须赌一把，否则回溯的时间点会赶不上她的新计划。
她衷心希望自己没看走眼，因为这是一条只对高手有用的疑兵之计。
心里有数的她转身主动冲向台钟，脸上坚定的表情完全无惧它旁边的猎人！
果然，巨汉被这一反常举动激起了警惕心，猎物忽然反扑，要么是舍命一搏，要么是胸有成竹，无论是哪种，经验丰富的猎人都不会掉以轻心。
所以他停住脚步，双手交错握柄，剑尖向前，巨剑摆出一个牛式架势，整个人像一座拒马，哪怕冲过来的是一头野牛，他也能自如应对。
赌对的喜悦从她心底蔓延。
如果对方像个莽夫一样和她对冲，时停则差两秒才能就绪，但他像这样停下摆好架势……
时间，停止流动！
在巨汉一步之遥的位置，巨剑劈下的前一秒，芙琳停止了时间！
低头避过剑锋，她双膝弯曲向下滑跪，借前冲的惯性穿过巨汉的腋下，顺势抄起地上的台钟，立刻转动它的发条旋钮，「存档」……
……
芙琳忽然拧了个空，定睛一看，她的手中居然空空如也！
“咚。”
台钟掉在了她面前八九米的位置，时停也结束了。
发生了什么？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混杂着恐惧和绝望，她顺着声音向身后看去：
巨汉的双手被齐齐切除，浓稠的深蓝色体液随着脉搏向外间歇性喷发着，似乎还有一些黑色的浮游生物在其中游动。
他就这么跪在原地仰天长嚎，盯着平整的断口，像在赌场里输光一切的赌棍，绝望地惨嚎。
芙琳忽然想明白，她已经赢了，只是失去了获胜的记忆。
因为她刚刚回溯了自己，就像杰森每次乞食仪式上做的那样！
不过根据断手的巨汉，掉落在远处的台钟，倒也不难推断自身被回溯期间都做了什么。
存档之后，她应该是利用时停调整与巨汉的距离，恰好将他卡在十米的作用范围边界上，然后在他转身的瞬间旋动发条，强制台钟归零回溯，新旧时空的交界面就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削下他的双手，吞噬他的巨剑。
毕竟规则就是规则，时空的跳跃回溯不会在意肉体有多强大。
她在上一秒还在脑中盘算着的计划，转瞬之间竟然发现已经成功，任谁都会迷惑一下。
想起计划，芙琳立刻抬头寻找珂妮拉她们的身影，两人也被巨汉发出的惨嚎声吸引，正在望向她这里。
同时她一秒也不敢耽误，再次转动旋钮「存档」。
有点晚！巨汉派出的四个安保，打头的那只狼人，已经距她们不足五米，而且还在高速接近中！
芙琳第一次急了，因为她原本的计划里，此时安保应该还在十米开外。
她漏算了“回溯失忆”带来的断片感，耽误了三五秒的时间，导致她无法及时缩短距离让奇物在正确的位置生效！
她和珂妮拉之间二三十米的距离俨然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狼人的利爪挥了出去。
芙琳眼前仿佛已经能看到珂妮拉那张吸血鬼特有的精致面庞上，皮血骨肉一起被撕扯下来的场景。
然而随着她的感官无限放大，利爪的寒光也逐渐变慢如同静止，停在公主眼前一掌之远。
最初她以为是幻觉，就像身经百战的拳击手或者遭遇车祸的人一样，短暂的瞬间会被神经系统拉长为几秒甚至几分钟，刚刚解决巨汉的她，时间停止绝对还没恢复。
不对，因为她眨了一下眼睛。
无视她的技能冷却，时间确确实实再次被暂停了！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芙琳狂奔起来，她一定要将奇物放在正确的地方，追回耽误的几秒。
四秒过去。
她记得存档时，最近的敌人距离五米，小于奇物的作用半径，再像之前那样将台钟径直扔给珂妮拉是不行的。
很简单的道理，敌回溯加我回溯，等于相对静止，只是拖延了无可避免的结果。
所以她得让敌人的初始位置在范围外，当前位置在范围内，才能切切实实地保证奇物依据规则吞噬敌人；
同时得保证队友的安全，好在她们听从了芙琳之前的嘱咐，一直没有挪动过位置，所以她们的初始位置和当前位置是重合的，没有被时空错位伤害的可能。
那么这个位置就在……
剩余两秒，她反向转动发条，特意留了一点提前量“引信”，免得把自己波及进去，然后抓住两侧，以甩铅球的姿势用力向着珂妮拉身后抛出。
它在脱离芙琳双手之后的一瞬间，就被静滞的时间固定在了空中，很好，因为笨重的台钟并不是适合发力的形状，自己也不是健壮的运动员，仅靠投掷不足以扔上二楼高度的出口大门。
所以她上赶两步，再用投球的姿势，再在台钟厚实的底座上推进一次。
这样等时停解除，甩和投的力量叠加，就能爆发更大的速度。
时间恢复流动。
台钟像一颗被射出的超大号弹珠，狠狠砸在出口露台的石质扶手上，弹了一下，掉在了珂妮拉她们身后六七米的位置。
发条仅剩的一点点势能刚好消耗完毕。
位置正确，时机正确，「回溯」开始！
仿佛胶片被生硬拼接的影像，时空球让现实世界丢失了一帧，范围内的一切都被回溯了一秒，阿莉尔两人完好无损。
但那四个「存档」之后进入范围的安保，则和杰森一样，被无声无息地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