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青丝（12）
“大人厉害！”南锦衣对着柳韩山晃了晃大拇指。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柳韩山的眼睛里满是她俏皮的笑容。
溧阳城的繁华更胜安平县，进城之后，柳韩山做得第一件事不是拉着南锦衣去找寻六指的下落，而是带她吃饭。
路边小摊，熙熙攘攘，有荤有素的小笼包，透着人间独有的烟火气息。一碗清粥，一碟素菜，构成了一个普通百姓最普通的早晨。
柳韩山夹起一个小笼包递了过去：“秦邺说这里的小笼包很好吃，你尝尝，看他有没有说谎。”
“秦邺经常来溧阳？”南锦衣没有客气，接过小笼包咬了口，浓郁的汤汁四溢，差点儿烫了她的舌头。
柳韩山见状赶紧递了茶水过去，唯恐南锦衣怪罪，忙解释道：“我不知道这包子里有汤。”
“听二位的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吧？咱们这个叫汤包，是馅儿有汤，汤里有陷，第一次吃咱们这个包子的人都会被烫着。”掌柜笑呵呵的：“不过不要紧，咱给客人上的汤包都是温度刚刚好的，即便烫了也烫不出伤来，反倒是这么以烫，吃着更有味道。”
“是更有味道。”南锦衣喝了口茶：“掌柜这茶也是精心配的吧？”
“姑娘好品味，咱这茶还真是咱精心配的。”掌柜忍不住炫耀道：“咱这是下火茶，秋冬季节喝着最好。不瞒姑娘，来咱这里吃饭的好多都是冲着茶来的。我这茶，煮得可比粥好多了。”
说罢，从一旁搁置的小柜子里翻出几包茶叶来：“姑娘带两包回去？我这一包茶叶十文钱，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掌柜的真会做生意。”南锦衣掏出二十文钱递给他：“向掌柜打听一个人？”
“姑娘请问，但凡是我知道的，姑娘问什么我就答什么。”难得碰见个痛快人，掌柜直接拉了个凳子坐在南锦衣旁边：“瞧二位这模样是来寻亲的吧。”
“不是寻亲是寻人。”南锦衣看了眼柳韩山：“听说这城里有个叫翁美玉的姑娘，掌柜可知她住在哪里？”
“翁美玉？你们找她干嘛，她就是个给人跳舞的。”掌柜掂量着手里的钱。
“我们找她跳舞。”南锦衣笑着将一粒碎银搁到了掌柜手里：“这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家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了，这寻常的舞他都看腻的。听说这位翁姑娘跳得舞与众不同，我们便寻思着给老太爷一个惊喜。我们在城里打听了两日，愣是没打听到这位翁姑娘的下落。”
“姑娘还是换个人吧，这位翁姑娘怕是去不了了。”掌柜的摇头起身：“她啊，死了很久了。”
“死了？”南锦衣故作惊讶的拢起眉毛：“是患了什么病吗？”
“不是患病，是被人给杀了。”掌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死的特别惨。”
“你们说的是那个翁美玉吧？”邻桌那位听见声音凑了过来：“他们租过我们家的房子，有什么事儿你们问我，我知道的比掌柜清楚。”
掌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不就是见人姑娘给了我钱嘛！人是租了你的房子，可你在家里住了吗？十天，你就九天半的时间在赌坊，你能知道什么呀。姑娘别听他的，他就是为了骗你的钱。”
“合着就你的消息值钱，我的不值钱呗。”那人狠咬了口包子：“我是不是骗钱的，人姑娘自有公断。”
凑热闹这人姓郭，小名郭四，是溧阳城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与旁人不同，他祖上是有些家产的，尽管游手好闲，却也能靠着祖上留下的那点儿东西过得个衣食无忧。他们家是三进的院子，他住在最后边儿，平常都从后门出入。这前院和中院租了出去，平常靠着租金过活。
他们家那个前院靠近闹市，又是个两层楼的格局，被人租下后改成了个铺子。楼下喝茶听曲儿，楼上吃饭。楼下是大堂，楼上是包间儿。掌柜的善于经营，愣是将个小铺子经营地风风火火。
翁美玉刚进溧阳城就被掌柜的给盯上了，可他没有主动出击，而是联络了城里的小混混，让他们故意去给翁家班捣乱，迫使翁美玉的师傅带着她来铺子里求助，希望能在他们这里表演。
掌柜的骑驴下坡，当即就同意了。
不仅如此，掌柜的还给他们想了一个特别挣钱的法子。
他先是请画师给翁美玉画了幅极其好看的画像，命人敲锣打鼓，在溧阳城中连续宣传了三日。待引起大家伙儿的兴趣后，又在铺子外头挂了张时辰表，上面写明了翁姑娘表演的时间。
在这间铺子里，听人说书不要钱，请人算卦不要钱，听人拉个二胡，弹个琵琶也不要钱，唯独观看翁姑娘的表演是要钱的。这翁姑娘原就生的好看，加上掌柜的刻意出钱装扮，这首次登台便是惊艳四方。
掌柜的特别会做生意，不管底下的观众如何叫嚷，他只让翁姑娘表演一场。
本以为掌柜的会搞砸，哪知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是到了翁姑娘表演的时候，这楼下的大厅里乌泱泱的全是人。不仅如此，掌柜的还帮着他们接活儿，把他们介绍给城里的那些有钱人家，让他们进府表演。至于所得银两，五五分账。
为了表演方便，翁美玉的师傅，也就是那个翁家班的班主找到郭四，租下了二进的那处院子。由于二进三进是连着的，郭四闲来无事儿时长过去晃悠。因他是房主，翁家班里的每个人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一来一往间，就知道了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例如，翁美玉不是被翁班主捡回来的，而是被那个烧火做饭的给捡回来的。翁班主几次要将这个小丫头送走，是烧火做饭的苦苦请求，翁班主无奈这才将人留下。后来，小丫头长到两岁，皮肤胜雪，乖巧可爱，翁班主这才动了心思，将她收做自己最小的徒弟精心培养。至此，才有了翁家班的这棵摇钱树。
说到这里，郭四往南锦衣跟前凑了凑。
“我这里还有个更大的秘密，姑娘想不想知道？”
郭四给南锦衣使了个眼色，他本意是问南锦衣要钱，却被柳韩山误会，直接拽住衣领扯到一边。
“离我家锦儿远点儿！”柳韩山边说边握住了南锦衣的手：“我的锦儿，你也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