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现场
“按察使司按察副使陈思继陈使君！”
“翰州司法参军曹寅虎曹参军！”
“翰州平阳府尹吴懋升吴府尹！”
随着号令官三声雄厚的声音响起，那队带甲骑兵分列两侧、整齐划一的停在了封宅门口，其中三人三马齐头并进缓缓的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停下。
三人中居中身穿朱红袍、年轻者便是按察副使陈思继，左边身穿浅绯色官服的老者便是平阳府尹、宋成的顶头上司吴懋升，而右边同样身穿浅绯色官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翰州司法参军曹寅虎。
县令宋成连忙走上前去，躬身作揖，并说道：“卑职建平县令宋成参见上官按察副使陈使君、上官司法参军曹参军、上官平阳府尹吴府尹！三位上官连夜赶路，想必已是人马困乏，卑职已在县衙清出房屋、略备酒食，可供上官休息。”
府尹吴懋升摆了摆手，说道：“宋县令，本府此次陪同陈使君、曹参军连夜来你县，就是为了这封府灭门之案，圣上听闻此事，震怒不已，我等先陪同陈使君勘察一下现场情况。”
县令宋成连忙点头说道：“卑职遵命！”
说罢，陈思继、曹寅虎、吴懋升三人便下马，在宋成的带领下进入了封宅。
曲小文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眼前几位从京中来的几位上官，眼中充满了崇拜，趁着机会对身边的一个老捕快说道：“姜老，这三位官职很大嘛，县令对他们这么毕恭毕敬。”
姜老小声的对曲小文说道：“那是自然，刚才说话的是我们的平阳府尹吴懋升吴大人，他可是县令的顶头上司，另一位中年男子曹寅虎是州里司法参军，州中所有的刑事案件都是曹参军职责所在，而那个年轻的更是了不得，他可是京中按察使司的按察使陈思继陈使君，按察使可上纠皇亲国戚，中察文武百官，下责平民百姓。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尊贵的身份！”
“啥？”
“这位陈思继陈使君可是游侠使和按察副使啊！”姜老一脸的崇拜的说道。
“游侠使！”听到这个称呼，曲小文小声的惊呼一声，游侠使这个身份在整个东唐可以说相当尊贵的身份了。
而眼前的这位按察副使陈思继便是出身于游侠家族的陈家，是当朝司徒、陈家家主陈远图的第三子，足见此次朝廷对于封宅灭门案的重视。
在曲小文眼中，这陈思继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一方面是朝廷的大员，另一方面游侠使是曲小文这辈子努力却也够不到的目标。
在宋成的带领下，陈思继三人与按察使司众人便进入到了封宅当中，可能天气略微炎热的关系，一进入到封宅中，一股子腐臭味扑鼻而来，县令宋成连忙捂住口鼻，但是看到陈思继三人并没有相同的动作，他便立刻放下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时跟在宋成身边的田捕头作为引路人，对陈思继几人恭敬的说道：“几位上官，昨日早上，有百姓路过门口时，发现大门虚掩，而后发现院中血迹便报了案，卑职等几人入院查勘清点，府内共有尸首三十四具，皆为男性尸体，凶手动作干脆利落，其中三十一具尸首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另外三具尸首没有了首级，根据这三具尸首身着的衣物，卑职等推断就是封侍郎封彦忠他的两个儿子封天明和封天曜，只是卑职等在府中找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首级。”
作为建平县捕头的田捕头原属翰州镜明司，这镜明司隶属刑部，负责东唐各州府一般案件的探查、审理，田捕头本人经历过无数次现场，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导致田捕头只能从翰州镜明司回到了老家平阳府建平县，担任捕头。因此对于田捕头来说，凶案现场的保护、证据采集等一应手段都是手到擒来。
陈思继面色凝重，看着一地的尸体，说道：“现场的其他勘察情况如何？”
田捕头回道：“回禀使君，卑职经过现场勘察，在院中此处，打斗情况最为激烈，封侍郎喉咙和心脏各致命伤一处和两个儿子心脏一处致命伤，凶手动作干脆利落，一掌拍在心脏处直接毙命。其他具体的死因还需官医检查。”
陈思继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去里面看看。”
说罢，陈思继几人便在田捕头的带领下前往了封宅深处，而县令宋成却被府尹吴懋升给拦了下来。
“宋成，你可知这封侍郎是谁？”吴懋升脸色有点铁青的说道。
那宋成也是久经官场的精明人，当他看到今天来的阵仗，包括陈思继的亲自到来，心里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了，便小声说道：“大人，卑职看到今日的阵仗，已经大概猜到这封侍郎的出身。”
吴懋升咬着牙说道：“这封家刚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这封家你要好生伺候，你我二人晋升之路就靠这封家了，可你倒好，现在给我捅了这么大篓子！”
宋成略显无奈，这个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县令能掌控的，这从京中来了一位祖籍是建平县的侍郎，对于宋成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但是封侍郎打来的时候便展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作为本地县令三番五次上门拜帖，都如泥牛入海没了音信，想到这儿，宋成委屈的说道：“大人，这个…这个事情怨不了卑职啊，卑职打这封侍郎来了，便一直要上门拜访，奈何封侍郎一家对卑职无视啊，而且你看这高大的院墙，府内的护卫，卑职总不能让自己的捕快天天在这封侍郎家门口蹲着吧，就这阵仗，卑职宁愿相信自己能被贼人杀了，也不相信这封侍郎一家被人一夜灭门啊。”
吴懋升厌烦的摆了摆手，他本来自认为已经攀上了封家的高枝，日后可以更加方便的进入到州中，甚至三省六部，他认为他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出身，能够做到今日府尹的位置已经极限了，他想要更进一步只能依靠其他人，奈何他的门路不多，恰好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游侠封家的封彦忠侍郎回到了本籍县，也就是他所管辖的建平县，当他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的时候，却又出现了整个封宅被灭门的事情，吴懋升越想越气，也不管解释的宋成，便跟上陈思继等人的步伐走了进去，只留下宋成一个人在后面不知所措。
“宋县令？”陈思继转头朝着还在外面不知所措的宋成高声喊道。
宋成听到了陈思继的呼喊，连忙带着小跑来到了陈思继面前，一遍擦汗一便恭敬的说道：“使君，有何事尽管吩咐。”
陈思继点了点头，说道：“宋县令，从此刻开始，这座封宅将由按察使司和游侠院接管，县中衙役可撤出封宅。”
宋成连忙说道：“卑职这就令我县中衙役撤出封宅。”说罢，宋成连忙退了出去，他现在巴不得不沾这趟浑水，听到陈思继这么说，立刻就跑了出去指挥衙役退出封宅。
当县令宋成和田捕头走出封宅的时候，曲小文等一干捕快都围了上去，田捕头挥了挥手说道：“大家都回去，现在开始，这座封宅将由按察使司接管，我们无权进入。县令大人说我们这一大早辛苦了，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天照常到府衙。”
听到田捕头这么说，大多数人都乐的如此，连忙喊着感谢县令和捕头，都准备回家休息去了，曲小文却开口问道：“田捕头，那这件案子就不归我们管了嘛？”
还没等田捕头回答，身旁的姜老白了曲小文一眼，说道：“小文啊，这等大案子，按察使司和游侠院都从京中过来了，这还能有我们什么事儿啊，赶快回家补补觉吧，这一大早的，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说罢，抻了个懒腰，便扭头朝着家中方向离开了。
田捕头走到曲小文身边，拍了拍肩膀说道：“走吧，小文，要记住，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休要抢着去管。”
听到田捕头这么说，曲小文也知道，这等大案子，连县令宋成都被赶了出来，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便也扭头回家去了。
在建平县衙的捕快们离开后，暗处有两双眼睛正在盯着封宅，二人交换了眼神后，便离开了那里。
今天因为按察使司的到来，封宅被灭门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建平县内传开了，百姓们一边感叹凶手的残忍，一边又都在惊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敢对封宅动手，还引得京中按察使司和游侠院都来到了这里，一时间众说纷纭，不少人已经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