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退让

晋阳

刺史府中

众人如同往常一般上朝，虽然地方不大，充其量算作个王府，赵瑾等老臣则像是刘辩的幕僚，可官员真的是越多越好吗？

多少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墙头草，他们被各个士族门阀安插在朝堂之中，半数官员都是为了彰显家族的势力，要说才干，那也有，但德不配位者比比皆是。

刘辩比往常都要兴奋，因为关东联军已经攻下了洛阳，他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回到皇宫。

“赵卿所说，关东联军已经攻下洛阳，朕何时能回京都？”

此时也就只有刘辩这么兴奋了，其他几位老臣和赵瑾都是了解过洛阳发生的变故，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跟刘辩进言。

拦着刘辩不回洛阳，不仅是他，哪怕是天下人都会觉得他们有不臣之心，可当今洛阳的情况是何样的，王允，荀爽，蔡邕等人尽管只知道一星半点，赵瑾可是心里门清。

“陛下，联军虽然攻下了洛阳，可函谷关，潼关，长安都没有拿下，若是西凉叛军卷土重来，洛阳便无所可防，要直面叛军的猛攻，还请陛下三思啊！”

赵瑾还是没有先将诸侯的在洛阳所做的恶行一一揭露，打算先让刘辩自己思考思考，毕竟比起他的弟弟，他已经将要及冠了，自己与何灵思的约定更是遥不可及。

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何灵思故意如此稳住他的野心，殊不知，赵瑾格外的能忍，忍到他的实力可以如同秦王扫六合一般，那是一统天下，登基，就算是自己不愿，手下的人都会不乐意，会将他捧上那象征着天地的位置。

其实很多谋逆者之所以失败，一就是实力不够，二就是不得人心，三就是太过浮躁。

赵瑾为了避开这三个雷，他是有明确的方向的，按照自己所预言的，要花多少年一统天下还犹未可知，但是有系统的加持，也定然会轻松不少。

至少在他老去之前，应当能成为一名开国之君吧。

“赵卿所言有理，那联军为何还未攻向函谷关，不是大胜叛军吗？”

王允则是不再沉默，直白说到：“陛下！洛阳城内，包括皇宫，皆是被叛军洗劫一番，然后……又……”

王允说到这里，明显不敢再说下去，他不一定能打包票，原本这件事应该是赵瑾来说，可看他却没有将洛阳情况如实禀报的样子，自己这脾性又有些急躁。

刘辩并不是傻子，即使后面那句话没说出来，他也知道，洛阳此时肯定残破不堪，那个富丽堂皇的天子居所，看来是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他知道以赵瑾节俭的性格，哪怕让他回到了洛阳，也不会大兴宫殿，重建皇宫，只怕要随便挑一座被破坏的不是那么严重的偏殿之类的，给他居住。

刘辩也并非没有“反抗”过，多次请求赵瑾给他修宫殿，声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上天之子，连自己弟弟那个伪天子的居住环境都比不过。

赵瑾并没有像前世那般杠精，他若是说：陛下想跟弟弟一样的待遇，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当然不会那么逆天，这样一说，不仅之前的人设都崩的一干二净，莫说别的，赵云还好，毕竟出生入死多少次，并不会离开自己，荀彧就不一定了，他至今都还未满70的好感度，这是自己最担心的点。

不过赵瑾也觉得荀彧的好感度也快了，那日逃出洛阳时，赵瑾派人提醒他们一家一同出走，包括他的妻子，叔父，单从这一点，好感度就已经涨了不少。

只是荀彧这人好似已经看穿了赵瑾那张忠臣之皮的里面，比起当初郭嘉引见时，态度上明显有所不同，可能当时荀彧觉得赵瑾跟他是同道中人。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包括来到并州后所做的一切，让他明白，他与赵瑾并不是同道中人，至少，赵瑾，不想只做“臣”，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王道的表现。

荀彧怎能不知，他甚至觉得是郭嘉挖了个坑让自己往下跳，郭嘉早就一开始便知道赵瑾的野心，他们两人才是真真的相知，一人想统一天下，另一人则是想辅佐能统一天下的人。

可谓是双赢，也正因如此，赵瑾让荀彧做的事也倒会做，毕竟大部分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只不过赵瑾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投资到各个矿山。

荀彧也并非想指责赵瑾穷兵黩武，只是明明有条件能给刘辩建造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可就是不愿，为此，他也曾向赵瑾提过几次，只是也都被婉拒。

赵瑾对刘辩向来都是那一套。

常言道：如今大汉动乱不止，民生穷苦，应当让百姓休养生息，陛下应当效仿文、景二帝，再创盛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并不止于此，赵瑾打的是一套组合拳。

他会继续劝诫道：陛下虽衣食住行不及洛阳伪帝，可能与百姓同乐，不骄奢淫逸，如此一来，各个官员也会上行下效。陛下大可在晋阳街上问问，看看百姓对您是何看法，要我说，定都是称赞陛下节俭之德。比起伪帝，陛下之名望便能远胜于他，即使只用待在晋阳什么都不做，天下人都会拥戴你为真正的大汉天子。

刘辩也不知道赵瑾总是会举出这么多正面对他好的例子，当他随便想想时，也确实如此，随即几次都没有让他继续修建宫殿。

朝会上的大臣们都是觉得赵瑾的口才极好，巧舌能辩以此说服刘辩不修建宫殿。

可赵瑾所说的，却都是真正有益于刘辩的，天子若是能与百姓同乐，岂能不受到百姓的拥戴。

他深谙刘皇叔之道，其实圣人早就言过其中奥妙。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赵瑾在初中的时候就学过，在那时，他不同于和其他同学一起单纯的背诵。

在那个时候身边同学都喜欢玩手机网游，狠狠的给企鹅和易网爆金币的时候，他就是在玩三国志，骑砍等策略游戏。

你能想象，当你身边每天都有人在炫耀自己新买的皮肤有多帅的时候，赵瑾在那些不重要的音乐课，自然课上想的是如何再拿下一城，如何能招募到那几位猛将和谋士。

是该与谁结盟，先往哪个方向进军，总之他经常权衡之间的利弊。

当然，赵瑾可不是跟他同为赵姓的那位，纸上谈兵的赵括。

不过赵瑾的统兵能力还不如赵括，毕竟他对上的可是白起！

那是何种人物，在那个兵戈动乱不输东汉末年的时代，在赵瑾心中，白起与韩信相差无几。

只是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也是为了削减别国的国力，这些青壮男子死完了，国内只剩下老弱妇孺，拿什么与秦国的虎狼之师抵抗。

虽然秦只有二世，但是汉高祖刘邦将秦好的制度留下，糟粕都去的差不多了。

那时的刚刚创立的大汉也是千疮百孔，要不是文帝，景帝两人的文景之治，说不定到武帝时，匈奴已经杀过长城，直指京都。

想想那几位汉家帝王，再看如今，文帝当时可是穿的带有补丁的龙袍啊，且周围人让他换都不愿换，想想这样的君王。

赵瑾也不是想让刘辩成为汉文帝那样的圣君，要是能达到文帝那样十分之一的程度，他说不定都不会想自行登基。

汉室衰微，不仅说的是汉家江山，也同样是指君王之才德。

此时的刘辩坐于龙椅之上，相比于先前的大喜过望，如今已经是有些愁眉苦脸了。

本想着马上就能回到洛阳，这般变故，再看看赵瑾和几位老臣的态度。

看来自己这一次是回不去了。

“那便…听众位爱卿所言，若无事，便散朝吧。”

赵瑾却表示有话要说，刘辩知道他肯定又要说一套大道理，可他没办法，只能挥挥手让他说。

“臣觉得陛下回到洛阳的时日太久，这与臣先前所想的大为不同，陛下居住在这样的府邸之中，是臣的失职，臣已经雇人为陛下修建一座宫殿，明日便开工，还请陛下能亲自为这新殿提名。”

本还有有些眯着眼的刘辩一听，得知自己有新的宫殿住了，惊喜说到。

“赵卿怎么回心转意了？先前那般劝朕，可苦了朕好久啊！”

赵瑾尴尬的回道：“洛阳已经不能再为京都了，长安又被叛军所占据，臣思来想去，怎么都应该让陛下不能失了身份，不过陛下切莫太过抱有期望，这座新殿的设计算不上豪奢，且还未正式修建，只怕陛下还要再等待些时日，至少明年开春前定能完工。”

他其实不久之前就打算修建宫殿给刘辩住，只是之前劝说了刘辩那么多次，也不好突然拉下面子，刚好等到洛阳城破这个时机，也算是“建宫有名”了。

也就是这样的做法，他才能让天下人认为自己与李傕不同，就算态度上和所作所为已经是天壤之别，可让天子居住在这种地方，便已经是有违礼节了。

不过非常时刻，非常手段，赵瑾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狠心。

比起被胡人，乱匪，甚至是饿死在荒野之中的百姓来说，享受着眼前的奢华，却没能让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心里便会有些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