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宁期此地忽相遇
王玉洁从刚才就一下子石化了，她有些担心好朋友兼同桌的状态，想要跟过去，说：“诗意，你……”
张诗意回过头，朝着好朋友微微笑了下，用眼神示意不用担心。
王玉洁最终没有跟上去。
等张诗意和程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教室里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
程默在张诗意的带领下，来到教师办公楼后面的花坛旁。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中午学生们不会来这边，老师们休息的休息，备课的备课，自然也不会有人往办公楼后面走。
其实程默从神使鬼差地走出教室时，就已经汗流浃背了，鼻梁上的眼睛都模糊了。
走在路上仍在自我怀疑中：自己的梦是不是还没醒啊！
程默垂头丧气地跟着张诗意，如同死刑犯上了刑场一般。
沮丧地在心里吐槽着自己：好好的，做什么梦！做就做吧！怎么还喊出来了呢！我是不是要道歉？但是该怎么道歉呢？
终于，张诗意停下了脚步，一路思维发散的程默自然没有注意，差点就撞到张诗意的身上。
程默一下子紧张起来，窘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诗意轻盈地转过身，轻咬着唇，目光转移到程默身上时，瞬间变得水波涟涟。
眸子中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呼唤着：“你……”
陈默心中则是暗忖：娘的，死就死吧！男子汉大丈夫，怕个屁！
但嘴里说的确是：“张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不对！我可能真有……也不对，我……给你造成的麻烦和困扰……真的对不起！”
“噗嗤！”张诗意竟然笑了，如同春风抚过寒冬，笑得仿若百花盛开。
但很快就敛去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走上前伸手，摘去了因与自己亲密接触而哆哆嗦嗦的程默脸上的眼镜。
浓郁修长的双眉，多情秀逸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微有上翘的嘴唇，好一个俊逸的少年郎！
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张诗意的眸中出现了和梦中一样的，程默看不太懂的情绪，然后将眼镜给丫重重地重新戴上了。
带着笑意说：“嗯！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
然后在程默正摆着手想道歉时，张诗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住了他的左手。
张诗意紧紧抓住他的左手，眉眼弯弯，似是询问又似是埋怨：“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程默被心上人一下子抓住了手，顿时呆滞了。
被握住手腕的那一刻如同触电一般击穿了程默的心理防线，任由张诗意解开他的袖口，卷起他的衣袖，他的左手手臂外侧显露出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蜿蜒至关节处。
张诗意眼眶微红，似乎是在心疼，说：“还疼吗？”
程默用右手摸了摸头，不太适应地回道：“这都多少年了，早不疼了！”
手臂上那道蜿蜒绵亘的伤痕如同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张诗意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温暖静谧的晨曦中，一个头带蝴蝶结发夹的小女孩悄眯眯地避开忙碌的大人，从温泉招待所里遛了出去，奔向自己向往的绿意葱葱的招待所后山。
后山的小路上，淡淡的青草气息，路边灵动的蝴蝶和蜻蜓都让一直生活在城市中的小女孩感到新奇和欢欣。
小路边，幽幽的竹林，翠绿如海，幽香袭人。
小女孩好奇地深入其中，一个人追逐着竹林里的小动物，玩的不亦乐乎，追逐中脚下一滑，掉进了竹林中的一处早已废弃的采矿坑道中。
坑洞不深，但对于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来说却显得那么幽深可怖。
所以女孩在呼喊父母无果后，原地坐在坑洞内的石头上，瑟瑟发抖，小声抽泣起来。
“呐！你是在躲猫猫吗？”，一个打着赤膊，提着小水桶的小男孩笑着安抚小女孩，让她忘记了哭闹……
当小男孩向小女孩子伸出手时，小女孩慌忙地拽住了他。
或许是小女孩惊吓过度过于用力，或许是小男孩错估了自己的份量导致立足未稳，坑道上方的小男孩直接被一下子拉了下去。
更是在意外落下坑道时，被石壁上断裂锋利的竹子根茎直接划开了小男孩左臂外侧的皮肉，血液涌出。
小女孩顿时吓得嚎啕大哭。
小男孩不得不一边哄着女孩一边咬着牙忍着疼在裤衩上擦干了血迹。
最后让小女孩站在他的肩膀上爬出了坑洞，小女孩在坑道外依然是手足无措地抽泣，小男孩只得在洞内继续安抚着她，让她去叫家长……
最后等小女孩一路哭着跑回招待所叫来大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赶来救人时，坑道内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大概是因为哭了很久又惊吓过度，小女孩在获救后就直接疲惫地躺在一直自责不已的母亲怀里睡着了。
后来，小女孩就因父母的工作原因去了外地，等再次回来已经是高一时了。
或许是因为小时的记忆太模糊，或者坑洞里光线不太好。
加上程默这个小子，又在高一时戴上了厚厚的眼镜。
所以张诗意已经和程默同学了一年多的时间了，愣是没认出小时候的那个小男孩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程默。
程默倒是一开学就认出来了。
但出于少年人懵懂的自尊心和胆怯心理，他觉得自己直接去相认，可能会被误解成挟恩图报。
他虽然普通，但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青春和骄傲。
所以默默地将这件事当成独属于她和自己的小秘密，守护至今。
直到今天。
感受到张诗意指尖轻碰的微凉，陈默脸色通红，磨磨蹭蹭地蹦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张诗意嗔怪地剜了丫一眼，欲盖弥彰般地说：“上周体育课，你打球时，我看到了。”
随后放开程默的手，幽幽地看着他，微微带着些莫名情绪说了一句：“你……瞒了我好久！”
程默不明所以，不敢深究张诗意眼神里那股情绪的由来。
也顾不上因为上周体育课那天下雨了，根本没打球这事，只能打着哈哈附和着：“现在，也不算太晚吧！”
“现在吗？”张诗意愣了一下，再深深地看了在面前抓耳捞腮的程默一眼，展颜一笑：“嗯！真的……真的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