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上屋顶，王强和刘莲吃罢饭一起回到王强家。睡觉的时候，岳军见文华欲言又止，就问:“你想问王强看猪仔的结果吧？唉，咱这二弟这几年的学真的没有白上书也没有白读，真的有本事。我拿出来三只大的、小的死猪，让他诊治。他拿起手术刀和外科医生一样熟练，哪象别人一样把锁骨和肋骨都弄断他连骨头都没碰着就把那猪弄得四分五裂，最后他肯定地说是猪瘟也肯定说是疫苗在运输或在保管的环节上出了问题。他还教了我防猪瘟扩散的方法，就是做超前防疫，也叫做超前免疫。小猪刚生下来不让它吃奶，就把疫苗打了，皮下注射，得让它一个小时后再吃奶，否则无效。说这是国外成功的案例，我日他姐，这回咱家猪厂有救了，今天晚上正好有正下的母猪，我让二弟等着亲自示范给我看，要不咋能回来这么晚？”
“人家是科班出身，遇上这种病还不是小菜一碟，我没有担心咱的猪厂。有老二在，就有了技术方面的靠山，所以我不怕，我担心是咱二弟媳妇。”
“你说疯话，咱二弟媳妇有啥担心的，她从考上学那天起就是国家干部就吃卡片粮，有啥好担心的？”
“开始我这样想，但今天你们去猪场，我和刘莲说了一阵闲话。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对她身边的人，除了她爸她妈，好像没有个人能让她满意，很是抱怨人家对不起她，对她照顾关心不够。还拿咱家的条件去和老二家的去比，这没有可比性啊！我妈之前给我说过，这种女人是天生的怨妇，人强命不强，家庭一般都过不好。你看二弟的性格，大大烈烈地，啥也不在乎，随遇而安，但刘莲不是，她是很要强的人，这种人命硬！”
“闭上你的臭嘴！”岳军听她说刘莲不好，立即恼怒起来:“说的和算命先生一样，你妈识几个字。人家是本科生，是师范院校的本科生，将来是要教书育人的，人家啥道理不明白，能和你的心胸去比，他俩在高中时人们都说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是绝配，走不到你说的那一步。”
文华不敢说的原因就是怕岳军向自己发火，他这个说谁坏话都行，就是不能说他几个拜把子的坏话。谁知今天自己憋不住，犯了他的忌，是自已在找骂，文华想到这一茬，也不生气，闸一拉，睡觉！
“王强在家吗？”天还没大亮，门外传来声若鼓鸣的叫门声。
“谁啊，在家，还没起来呢！”王强爹应声答道。
昨天晚上在岳军猪厂，解剖、分析、消毒，又赶上接生，给刚下的猪娃做超免，吃了饭回到家都快十二点了，又和刘莲闲聊一会才睡着，爹妈早就起床把饭做好了，见王强和刘莲还没起床，也不敢喊，都在外边院子里坐着。
“我嘛，大队老王。”
“噢，真稀罕，快来屋”，原来是大队的通讯员老王，全村只有大队部里有一部电话，谁家有急事一般要跑到村里打电话，外边的人如果有啥急事也要打到村部，通讯员老王就成了传话筒。因此，他到哪，人们热情得不得了，谁家会没有麻烦事找他呢！
“昨天晚上接到县劳动局的电话，说今上午让你家王强到县里去领分配报到证。我想天已经晚上，路又不好走，反正又是今天的事，就连夜来通知，不见怪吧！”
“见怪啥哩，就这已经麻烦你了，过来吃罢饭再走。”
“不吃了，不吃了，村里怕还有事呢！”
王强爹送走通讯员回来，见刘莲已站在门口，头没梳，脸也没洗：“叔，是不是王强的分配单位定下来了，分在哪儿？”
“人家没说，只说让王强到劳动局去领报到证，通知是昨天晚上打的，老王怕天晚路上不好走，一大早就来说的。”
“王强，快赶来，你的单位定了，赶快起来，咱回县城。”刘莲向还没起床的王强喊到。
“吵死人了，还让睡不让人睡！”
“还睡，你看都几点了，还要到街上等车，你不急我急。”
“我不知道你急的啥哩，又不是你去领报到证。”
“你说的不是屁话，你说我急啥？”
“强，你咋真不懂事，领报到证能是小事，赶快起来，饭早都做好了吃罢赶快进城去！”
王强爹见刘莲生气了，赶快向王强吆喝道。自从王强考上学之后，他爹还从没有向王强大声说话过。
“叔，你们吃罢，我不吃了，我先走了。”刘莲一脸的怒气，也不给谁打招呼，转身就出了门。
“你看这事弄的，你看这事弄的。”一直没吭声的王强妈嘟嚷道。
“你嘟囔啥哩，给，这是二十块钱，赶快去撵，人家第一次来家里不说给见面礼，给人家个路费！”
王强起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从外边回来了。父亲问，钱给人家了没有？王强他妈说，人家不要，再说，我那撵得上她，一说给她路费，她跑得更快了。
“谁让你们多事，别理她。”
“看你娃子说的，人家第一次来咱家，又没招待好人家，走时不给人家几个钱，别人不说你不懂事，会说你爹你妈不懂人情世故，你看现在把这事弄的。”
“她就是这号人，不理她一会就好。”
“娃啊，不是你妈多嘴。我看这姑娘脾气犟，人也傲气，恐怕不是咱儿媳妇？”
“妇道人家知道啥，孩子们斗斗嘴，生个气，不是家常便饭？人家能看上咱家强，进咱这个穷门，那是咱家强的福气，也是咱家高攀哩，该让人家要让着点。将来她毕业了，俩人都吃‘卡片粮’，这在咱村上哪儿找第二家，是吧。强，你那一点就着的脾气也改一改，让着点，又不是外人嘛！”
“都别说了，吃饭！”王强的气还没消。唉，还没领到报到证，就在大清早生气，这不晦气嘛！别人家等喜鹊登门，这倒好喜鹊没来乌鸦倒呱呱上了。
镇口等车的时候，刘莲没有走，也在等着他，两个人也不说话，一同上车。上车后，刘莲把两个人的车票买了。前边的座人坐满了，后边还有几个位，俩个人一起走到后边坐下。王强看刘莲一直绷着脸，想了想，能大能小是条龙，媳妇面前低头不丢人。刚想开口，刘莲说话了。
“对不起，今早我真不礼貌，不该不和你爹妈不打声招呼就走！”
“你是谁啊，平地人，大学生，大家的千金小姐，谁敢得罪你啊！”
“我都道错了，你还不依不饶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没意思拉倒！”
“你说的啥意思。咋，理都在你这边了，第一次到你家，我就落个这？”
王强不吭声了，边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俩，大清早，俩人车上就吵架，很少见。一路无话。
赶到劳动局，已经十一点多了，门口等拿报到证的人很多，王强跟着人家排队，等证拿到手上一看，自已要去的单位是县畜牧局。
刘莲凑近一看：“你别高兴得太早，人家只管把你分到局里但畜收局下边是有腿的，每个乡镇部有畜牧站，到局里报到后，如果局机关不要人，让你到哪个乡镇去上班还不一定呢！”王强对刘莲分析道。
“照你这样说，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肯定不是。”
“那要等到哈时候，我还要回学校上课呢，我才请了三天的假，今天都到期了。”
“你别等了，啥时间我也说不准，报到后人家总要研究，咱家没有关系，就凭一直当班千部、当学生会像主席，那不顶啥用，啥结果，听天由命吧，到哪不是吃碗饭！”
“王强，你这人昨一直不长点志气人不为自己和我的将来想想。留在省城有省城的起点，留市有市里的起点。我爸说，同样一个学历干三年，结果差异很大。在省城的提拔就是个科级干部，市里顶多是个股级干部，而在县城更不用说了，你连个科员都弄不上。如果再分到乡下，你想啥时间能熬出个头。再说，再有一年，我就毕业了，你回来了我肯定也不会留在宛市，也要回来，但肯定我不会到乡下去，我爹在咱县里有许多同学都是领导，我不能去教书，我肯定会到行政机关去上班，咋还没开始就弄个两地分居，你觉得好不好听，好不好看？”
“不好听、不好办到啊，这不是咱能解决的事。谁让咱没个啥舅啊、姑父啊、姨父啊，或者我爹有个干儿是哪个部门的领导，帮咱说说话也行！”王强看刘莲愁眉苦脸，有点于心不忍，就开玩笑逗她。
“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话，啥时候能改掉你这没心道肠的腔调。”
“出窑的砖，定了型，要想改变不可能，要我改，下辈子吧！”
刘莲放暑假的时候，王强已在默水镇上班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