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地下室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两百米处，一个男人缩在真皮座椅里，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鸵鸟。
“深夜过来不应该是来睡觉的吧。”卡塞尔学院的人工智能程序，诺玛的声音响起。
诺玛是学院集全世界最先端的科技研制的人工智能，她是卡塞尔学院包括教授团、执行部、本科生等在内的所有人的信息管家。在必要的时候，她也是信息战里举世无敌的利器，她甚至可以每天黑进美国的五角大楼都没有任何人能知晓。
而这里就是诺玛的中心机房，可以说这里就是整个卡塞尔学院最机密的场所，一旦遭受攻击这所学院就会陷入瘫痪状态。
但此刻如此机密的场所竟然对这个男人毫无保留的开放，就连诺玛对这个状况也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当然是来见你的啊。”男人笑了，轻车熟路地说：“切换EVA人格。”
“为什么执着于表象呢，你明明知道无论是诺玛的人格还是EVA的人格，在数据的最底层，我还是我。”诺玛回答。
屏幕熄灭，无数二进制数据奔流在光纤信道里面，庞大的人格数据传送进特制的超级计算机，红绿的指示灯不停明灭闪烁，超精冷却系统全力运作，嘈杂的声响充斥着整个空间。
瞬间，响声连着光源一同消失了，黑暗笼罩。
莹莹光点从黑暗中出现，它们汇聚一团形成了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女孩子，她漂浮在空中，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到赤足的脚丫。
“EVA。”男人站起来走近那束光，伸出手却抱了个空。
无论是多么复杂精密的编码，这终究只是二进制的数据流，血肉之躯是不可能触碰到的。
“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EVA察觉到他行动中的不妥。
她伸出自己的手，停留在男人的头顶，柔顺的头发刚刚经过打理。她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手，就像在抚摸他的头顶，给与他安慰。
“学院在三峡的水下发现了龙王诺顿的寝宫。”男人抬头看着EVA的眼睛说。
“我知道，诺玛的人格掌握这座学院所有的数据。”EVA点头说。
像是没有听到EVA的回话，男人继续自顾自说着：“这次任务是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带队。执行部的叶胜和酒德亚纪下水执行任务，他们在水下遭到了龙类袭击，还向学院发起了救援请求。”
“和我们那次很像，对不对？”男人对着EVA笑了，只不过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EVA继续摸着他的脑袋，荧光手指从他的碎发中间穿过，破碎成了一颗颗光点。
“但是他们全都平安回来了，水下任务成功执行完成，他们击杀了一个次代种。击杀人是从仕兰高中来的S级新生路明非。”男人越说语速越急促，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该死！格兰陵海的任务怎么没有路明非！”他叫道。
EVA的眼里满是哀伤，她开口制止了男人：“你别说了。”
男人看到了EVA脸上伤心的表情，顿时一怔，沉默了很久。
EVA问：“你来就是要倾诉这些的吗？”
男人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心情对EVA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请你调出新招的'S'级学生路明非的3E考试试卷。”
EVA摇摇头说：“这是校长亲自录入系统的，他甚至没有委托任何研究员去阅卷，这是学院的最高机密。”
男人挑了挑眉问道：“难道比学院带回来的龙王诺顿的骨殖瓶机密等级还高？”
EVA点了点头：“是的，比那个还高。”
男人哑然，足足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在这里你是万能的，就当帮朋友的一个忙吧，这对你来说很简单。”
EVA叹了口气：“好吧，我把他的试卷调出来。等你看完之后，我会删除今晚所有的访客记录，安保系统在你进出的时候是休眠的，摄像机不会工作，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你的到访。”
男人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告诉我的，EVA，你从来都答应我的任何要求。”
EVA挥手，一道光幕投影在男人面前，路明非一共交了九张试卷，此刻全部投影在面前。
男人从第一张试卷开始看起，他手指滑动，光幕配合着切换页面。
这个动作很快，因为前面八张都是白卷。
卡塞尔学院的3E考试制度其实是循环使用旧卷的，八套试卷，八年一轮回。参加考试的考生听到吟诵龙文的录音产生灵视后就会无意识间拿起铅笔在纸上将灵视的感觉记录下来。
这些试卷的题目和答案在诺玛的资料库里都有收录。
但显然路明非并没有对龙文产生任何精神共鸣，他没有留下任何龙文有关的笔迹。
直到男人翻阅到最后一张试卷，他沉默了。
那不是其他考生的试卷里那样奇奇怪怪的象形文字或者干脆就是胡乱的涂鸦。
这张试卷上很清楚地用铅笔画着一幅画，一幅素描画，一幅根本不可能在考场上短时间画出来的精美的素描画。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成年男子的正面肖像，他一头短发，赤裸着上身，肌肉扎实，下身穿着长裤。一道类似太阳的纹身雕刻在他胸口，阳光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
画像上的男子漂浮在空中，面容英俊却不带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神一片虚无，像是在看着画外又像是在看向无尽的远方。
“这是什么？”男人目瞪口呆。
“我也不知道。”万能的卡塞尔学院人工智能竟然给不出任何定义：“校长在我的服务器上搜索了全世界的数据资料，都没有能和这个画像上的男人匹配的。考虑到这是路明非灵视状态下画出的图画，那么这个人一定和路明非有着密切的关系。”
“如果这真的是人类的话。”男人在EVA的话后面补充道。
他盯着这幅画，一笔一划把它记录在自己的脑海里，接着让诺玛收起了图像。
“路明非，你可真是个谜团啊。”男人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