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渊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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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爱与思念(二)

那份承诺,它的截止期限一直都悬而未决,又是漫长的岁月,连二十多年的终南内战都转眼而过,期间小镇不是没有遭过兵乱,但是都有惊无险,命运中的那一刻始终没有到来。

佩杉月已经六十一岁了,时过境迁,那缕余火似乎要被永远深埋在海崖下,无上意志也许忘记了祂给出的承诺。

幸庆着,在佩杉月的认知中,只有那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会是天选之人,而不是像他步入白发苍苍之人,居然有些感激自己的衰老。

再是四年,他的小孙子佩云出生,婴儿呱呱落地,将要延续他们家族的故事,那是他自认为最幸福的一天,使徒没有出现,除了那天喝多的幻觉,他像是死掉一样,和神渊与山的风雪,皆要消逝在佩杉月老来的模糊记忆之中。

那天,他时隔多年再次去到埋着余火的海崖边,那里却只剩下一片残岩,高高翘起的小块崖角已经崩落,连着项链、焦炭徽记、余火一并坠向,高度相差了近百米的汹涌海面。

佩杉月无声的笑了,如释重负。

赐福与诅咒真的烟消云散了吗?

不会的!命运是席卷人间的洪流!你真的有得逃吗,佩杉月?

……

“大概是在三年前,七十二岁的佩杉月那时候在冰洋上帮同乡人巡猎,他的儿子带着自己一家人,还有奶奶黛安南,登上一艘前往大煜王朝南部抚风岛的观光船。”

“可刚出终南首都港口不远,就遭受到了袭击。船底被轰了个对穿,沉得很快,满船人死伤无数,就剩他的小孙子佩云被人救了下来,但因为溺水时间过长,脑部缺氧发生脑死亡。”

“命运的诅咒果然来了,这场袭击抓到人没有?会和桓祭司有关系吗?”

林宇不知怎么想到了神秘的桓祭司,他虽然是普通人,但他手下的信徒可不是,而且足够凶狠,杀一船人,只会是对海神与无上意志的美德。

“没有抓到,甚至不能确定发动袭击的是魂印师还是奥灵,总之来无影去无踪,船上死的还有达官贵人,终南警察调查力度很大,但还是排除了人为谋划的可能,长达两年的调查没结果后只能不了了之,不像是桓祭司那群业余人能做到的。”

“终南警察这么拉跨的吗?”尹江昊小插一嘴:“首都港口范围能发生袭击已经够可怕的了,还搞不清楚来龙去脉……”

“看来他当年在神渊与山立下的承诺终于还是来了,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万崇炎听完故事,有些感慨:“这太突然了吧,拖了整整五十多年吧,发生却在一天内……”

佩杉月的故事说得差不多了,有越来越多的问题在林宇脑海浮现,他稍微理了一下思路开始提问。

“他的余火呢,怎么来的,不是已经失落了吗?档案里面交代了吗?”

“嗯,根据佩杉月口述,他在得知家人遇难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返回了终南群岛,但首先去的不是首都医院,而是那个海崖边上,他一跃而下找到了被海浪冲刷回来的那枚项链,焦炭徽记安然无恙地卡在岩石缝隙中。”

“又要用命运来解释吗……有点意识流啊,这也行的?”尹江昊吐槽道:“还好我不是魂印师,不用面对这么吊诡的事,哈哈。”

“说完了?”林宇没有从档案里面得到多少想要的答案:“档案里面就没有桓祭司的影子吗?”

“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说出来吧,按佩杉月的说法,余火基本什么方向也没给他指引,然后就是三年后的现在,我们找上了他。”

就在调查陷入停滞的时候,去联系佩杉月档案的立档人的唐辽,加入了这个私下的无线电频道。

“头,我这边和那个立档人员取得了联系,他表示当初佩杉月的档案并不是由他去调查的,是……”

“是谁?”

“徐子凛。”

“意思是早在准备阶段,徐执事就亲自去过了终南群岛?这可不在任何记录中!”

林宇不敢想,在毫无监管的情况下,徐子凛能做多少提前准备,为他疯狂的计划。

……

视角重新回到三号急救室内,佩杉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孙子,直到约定的时间到来。

“渡鸦。”

黑暗中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有着中气不足的倦乏音调,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微声。

“你好你好啊,佩杉月。”

佩杉月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在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中,有一股影子在凝固成人形,它很快就有了双腿的大致轮廓,迈着步子走到了幽蓝的光雾下。

一道虚无缥缈的淡薄黑影,它的存在介于脑中意识和眼中现实的夹缝中,只有佩衫月能够看见,这是来自徐子凛的奥术——渡鸦,可以让他远程化身现形,寄宿在指定之人意识里,同时还有干涉现实的能力。

“没想到就算是被关押着,也限制不了你的自由,我知道是那个姓韩的舰长在负责掌舵,但要说控制宫宇号真正走向的人,那还轮不到他,是你吧。”

“谁叫他不是拂晓呢,而我是。”

徐子凛的回答有着开玩笑般的随意,但却是无人能辩驳的事实。

“佩云,你的可怜孙儿。”

徐子凛的黑影化身看着迟滞舱内的男孩,感慨着说。

“命运真是迷人啊,百转千回地,就是不肯放过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守承诺的高贵猎人,我也是,无论如何都会把宫宇号带向神渊与山,我做到了,为你也是为我,现在到你答应的事情要去兑现了。”

“放心吧,我会去撬开桓祭司的嘴,我们的交易很牢靠。”

“谢谢,桓祭司太老了,而且全然没有把柄在手,也没有什么能和他交换的东西,我是真的撬不开,他太神秘了。”

在佩杉月和徐子凛眼中,他们正在这里聊着天,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

但在后面医护人员的眼中,佩杉月像是个疯子,侧着头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用着终南鸟语在那里念念叨叨。

“妈的,不怕文的不怕武的,就怕他妈疯的。”

医护人员小声嘀咕,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再找这个疯老头说话了。

没想到徐子凛还能如此流畅的使用终南语,他和佩杉月的对话医护人员听不明白,但是,有一行人可听的清清楚楚,甚至炸起鸡皮疙瘩。

……

“他是在和谁说话,尹江昊,还能再翻译准一点吗?”

“我也搞不清楚啊,没听到有别人在说话啊,他在自言自语?”

“佩杉月提到了关押,不会是徐执事吧?”万崇炎说出自己的猜想:“妈的,我就知道这货和徐执事有关系!”

“嘘!安静,让尹江昊接着翻译,佩杉月提到了桓祭司,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对了!”林宇想到了什么:“去个人,把佩杉月房间封锁,就说在搞检查,别给他机会把窃听器放下,他说要撬开桓祭司的嘴,这对我们很关键!让他直接把那本书带去桓祭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