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剑意源流（三）
他立马抓住肩上的对讲机，冲着它声嘶力竭地疾呼：“停火啊！快停火！是萧诗夜雨！给我停火啊！”
但在密集阵的爆鸣声前，他的呼喊难逃淹没，相较之下像是寂静无声一般。
得不到回应，在惊慌失措下，不鸣抄起日渊，直奔向正咆哮不断的密集阵，他已顾不上许多，只欲以一剑将其销毁。
徐子凛动了，闪身的速度远胜不鸣，他用左手一把握止了不鸣的日渊，另一手按在他的额头上，阻止了不鸣的行动。
“别着急。”
看着不鸣两眼圆睁的惊诧表情，徐子凛漠然地向高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鸣去看。
“无论是他剑意的流动，还是操作的精细度，都值得你去学习。剑意源流，出神入化。”
不鸣收住剑，匆匆抬头。
初看下，火舌中的钨合金穿甲弹，正面轰中了高空弥漫的月色，纷纷爆裂开，激起火花繁多，整片高空都似被碳烤般，绽开了浓烟与烈火。
但，奥术与剑道的威能，可不能简单的以视觉来观测，在奥能感知的加持下，不鸣能敏锐地捕捉到，浓烟遮目背后的真实情况。
每一发钨合金穿甲弹在进入那抹月色后，都会一头撞上由无形剑意所构筑的密集斩击。
坚固无比的弹体会在瞬间碎裂成残渣，又在自身的高速和斩击的疾速漩涡中，剧烈地摩擦生热，仅在艰难推进几厘米后便来达到熔点，弹体彻底消融为液态，随之被斩击弹开，如陨石坠海般化作火红的滂沱铁雨。
这一幕看得舰桥内的水手们瞠目结舌，这可是钨合金的熔点啊，怎么着也得三千度往上了吧！
无往而不利的密集阵第一次吃瘪，尽管它的咆哮依旧震撼，但在萧诗夜雨的剑意源流面前，还是显得绵软无力
不鸣仰着头看得出神，脸上凝固着惊叹的表情，火光映在他年轻又熠熠生辉的眼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泽。
徐子凛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展开奥能削减了密集阵的爆鸣。
“这不值得你去惊讶，你、他、雾都能做到。值得惊讶的是你自己，出手真是果断利索，招招都为杀人而去，做出这样的觉悟并不难，不是吗？”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世家子弟，纨绔之辈可担当不起揭秘世界最终奥秘的任务，但你不同，我打心底相信你能够去证明自己。”
不鸣微转肩膀，卸去徐子凛搭着的手，回过首很严肃地道：“徐执事，您过分了！萧诗夜雨可是护国公的长子，万一出了事，整个玄门都要被问责！”
舰桥内也有人认出了萧诗夜雨，在惊叹后顿时变得慌乱无比，以最快的速度按停了密集阵。
副官对着通讯器大吼：“人呢！怎么还没有派出陆战队？”
通讯器那头则急急忙忙地回答：“我们的人上不去啊，他们执行科的人把通道给堵上了，不让我们过！”
“执行科堵楼梯？你在开什么玩笑？”
……
韩舰长站立在舰桥上，透过钢化玻璃，他能看到甲板上密切交谈着的徐子凛和不鸣，在他们身边是密集阵高温所蒸发的雾汽。
他现在肺都要气炸了，徐子凛和他麾下的执行科一反常态地肆意妄为，毫无纪律可言，在这危急时刻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韩舰长本就和徐子凛对付不来，他在军队任职多年，自身的豪爽和魁梧的身材完美匹配，战场上学会的识人能力，让众人眼中儒雅随和，有着些许慵懒书生气息的徐子凛在他眼中，只有深深沉沉的阴郁，和难以捕捉的险恶，以及捉摸不透的行事。
哪怕是同僚，也让韩舰长不得不去提防。
现在他很想知道，执行科这是在玩哪出，伸手拿过无线电，压着内心的怒火呼叫过去。
“徐执事！你们……”
“别吵！”
一句低喝从无线电中传来，随后是断联后的雪花声。
都不给自己说完一句的机会，韩舰长远远地看见，徐子凛一把扯掉胸前的无线电，随手将其寂灭为飞灰，入风消散。
韩舰长手中的无线电也在他的愤怒下，被一掌握碎，一些碎片崩飞开来镶嵌到了钢化玻璃上。要知道，这可是连狙击枪都无法穿透的玻璃……
他随即回头低沉着声音下命:“给我把禁卫队叫上！去他妈的执行科！”
……
随着密集阵的倾泻戛然而止，萧诗夜雨也收起剑意源流，下落回了甲板。此刻他将用于遮蔽面目的兜帽放下，不鸣所熟悉的温润眉眼正低垂着，对他避而不见。
“夜雨，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这可是违……”
话未说完，不鸣带着怒音的质问被徐子凛严肃抢断：“不鸣的测验已经结束了，夜雨，时间不多了，你得出发！”
萧诗夜雨低着头，犹豫一瞬后以掌抱拳行礼，刺骨冰寒的劲风，吹得雨衣哗哗作响，他却不动声色，漠然地向后甲板奔去。
徐子凛抱拳回礼：“祝，武运昌隆。”
“夜雨！停下！”
不鸣疾呼，心中不详的情绪高涨，大脑下意识地告诉他，必须要拦住萧诗夜雨，有坏事就要发生了。
这样的情绪催动着不鸣，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追去，紧随着萧诗夜雨奔至后甲板上。
他追的很及时，萧诗夜雨的风衣近在咫尺。
想伸手去抓住对方的衣角，却又有恐怖的威压在此时传来，甲板的表面像是有了磁力一般，拽着他的身子向下拉去，高速奔驰的不鸣即刻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不鸣可不是什么金属，甲板当然也不会出现磁力，他心中明了，这是徐子凛的威压，将自己硬生生地按到在地！
被迫匍匐着的不鸣，只能无力地看着萧诗夜雨一跃而起，眨眼间身影跳出甲板，朝着未知的远方隐入风雪。
“徐执事！你放开我！”
不鸣怒吼，挣扎地起身，徐子凛也不拦着，收起了威压。
“这是你下的命令？！让他们贸然离开宫宇号只会……”
似电弧炸起般的庞大危机感在不鸣身上跳动，瞬间让他浑身的汗毛笔直竖立，轰隆巨响自脚底冲天彻耳！压过了世间一切的声响！震耳发聩！
他的咆哮被理所当然的淹没，整个甲板，不！是整个宫宇号都在猛烈震颤，颠簸的频率与幅度远不是浪潮能造成的！像是蹒跚于大海的巨人突然被斩去一足，山崩般轰然倾倒！
本就还在起身过程中的不鸣，被这突兀地颠簸再次甩倒在地，高频的震动让他眼中徐子凛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模糊不清，于火光中生出多个重影。
恍惚中，他听到了徐子凛的淡漠的声音，他张开双臂，在光与影的交错下，宛如扮演着救世主或先知的角色。
他说：“我将引导我们抵达神渊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