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渊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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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落草为寇(二)

抚摸着手中温热的玉佩,维泽痛哭流涕地想念叨些什么,可嘶哑地张口却只有呜咽之声。

往日之影啊,这便是维泽的往日之影啊,它和这座燃烧着的王府一样,都只是存在于过去的泡影,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前辈莫不是被烟熏了眼,在哭什么?”

有人从背面一把揪住了维泽后衣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抓起身侧的双斧,整个人便被猛地一拽甩飞了出去,力道很大,就算是他也得翻滚落地几圈后,才能伏在青石行道上狼狈爬起。

他迷糊地一晃眼,就发现抓投自己的人正是百拓!

“你个!”

泼头盖脸的怒骂还说出一半,他便楞住当场。

戴着鬼魅诛邪面具的科舒威轻描淡写地将手伸出阵法结界,在悠然拾起地上的双斧后,满是不屑地掷在维泽面前。

“等等!自己这是……在法阵结界内?那个后生把自己给拽了进来!”

天大的诧异让维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低头连忙用手去拍打,去触碰地上冰凉的青石,又抬眼去环视四周,栩栩如生的禁军石雕扼守八方,它们拱卫起北暮秘塔,悠扬清冽的风铃声自秘塔层层叠叠的飞檐下传来。

“我居然进来了……我居然进来了……”

维泽没有接过斧头,他木木然的起身朝着秘塔走去,颤颤巍巍的模样像是又老了二十来岁。

终于要再见一面了吗,维泽坚信着,妻女在弥留之际所佩戴着的护主灵玉,既然是出自神匠之手认主的灵物,它应该能挽住一缕魂魄吧!

为了这个念头,他顶着全终南二十年的通缉,只为重新寻到这两枚妻女的遗物,能见一面就好,哪怕这只是在往日之影的世界,哪怕再虚无缥缈,也能解脱他于遗憾。

大梦一场,也好过终生无处可寻。

“前辈不向我道谢吗,这法阵结界靠蛮力一辈子都破不开。”科舒威的声音不近不远,闲散地随着维泽的脚步。

“谢谢……”

他吃力地扭过一个头,这人似乎很久没有道过谢了,简单两字从嘴里吐出来时满是不熟练的生硬,言语间还有一丝苦味。

“后生,能请教个问题吗,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当初……”维泽没有接着说他的遗憾,只是看着科舒威,他想要一个答案。

这是一个好问题,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入法阵中呢?

裁决庭当年也觉得这是一个好问题,里面的珍宝对他们来说份量也很重,于是在暗地里尝试各路方法都失败后,迫不得已从本部请来了一名不露面的拂晓修为的大师,在北暮王府燃烧的前一个晚上,他施展空间跃迁将刺客们一一运了进去。

这还没完,刺客们乘机贴近法阵核心进行篡改,留下暗门以便他们偷窃走秘塔里的珍宝。

如此大胆的行为禁军不是没有发现,但又有什么用呢,兵临城下人心惶惶,这些财宝他们也偷,要知道第一批洗劫北暮王府的人,正是这群奉了旨理应去死守的禁军。

科舒威正是利用了裁决庭留下的的暗门,才使得出入法阵结界只需如同拔开薄帘般简单。

“一些小手段而已,前辈还是朝前走吧。”

科舒威并不想奉告,维泽长出一口气又复前行:“是啊,都过去了二十年,我就算知道也太迟了。”

法阵结界隔绝开了外界喧嚣的爆燃声,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沉默中爬着台阶,在距离秘塔入口处几步之遥处,望着那用纯金镌刻着的“天下云集”牌匾,科舒威驻足了。

他并不想陪着维泽进去看看那些北暮王毕生的珍藏,因为他知道,秘塔里面剩下的东西少得可怜,看老家伙落魄失魂的模样,指定是有什么隐情。

如果科舒威是什么云游的浪客,他也许会步入秘塔靠着模糊的记忆找一壶北暮王深藏的佳酿,再和维泽推杯换盏以打听一二。

可他是一名刺客,听多了他人哀婉的故事,只会徒增有害于自己的怜悯。

于是在用目光揣摩一阵后,科舒威选择了驻足,坐在台阶上背对秘塔望向一片绵延的火海。他打算消停一会借着这般闲暇思索,于是那个险些被自己一刀封喉的男孩,他的脸浮现在脑海中,说不清道不明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科舒威肯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乍得思绪一闪,他迟疑地将手探向了腰间挂袋,那挂带只比锦囊大上一圈,手指微微用力一捏,满是照片折叠挤压的触感和细微声响。

“果然。”

他心中暗道,记得今晚的业主可是给裁决庭罗列了一长条的名单,也许自己能在名单和照片中找到这个男孩?

于是一张张照片在左右手之间切换,名字和对应的面孔闪过眼前,终于科舒威从里面挑出了那个男孩的照片,还有对应的身份及名字。

“北暮王的子嗣吗……”

他将大拇指一错,在男孩的照片下还有厚厚的一摞,全是北暮王的子嗣,终南君王势必要赶尽杀绝,而当年这份名单里的人,确实有一个没有被刺客们划掉……那家伙也许逃了?也许躲了?或者被坍塌的建筑埋了?总之,裁决庭的人没找到尸体。

科舒威望向远方不知处的眼神中浮现抹淡淡的杀意,既然那个男孩是以人类的模样出现在这北暮王府,就必然说明他本人也正在冰洋上,且和自己一样,他见过那掺杂了无上意志血液的血瓶。

在偌大的冰洋上不好找到他人,但在这往日的北暮王府……他可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