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间巡航（五）
“万先生，你如此着急，看来我们是碰上了很大的麻烦，需要帮忙吗？”
“跟我来，海兽在围攻我们！”
万崇炎二话不说，立马就领着科舒威，在船内疯狂地穿梭，不过这次他可没心思再去左拐右拐的绕路了。
他们需要调动所有的战力，尤其熟悉冰海龙蜥习性和攻击模式的狩海猎人们。
不多时，他们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当初收纳快艇的舰艇仓，此时这里的舱门大开，坚硬的铁壁上横着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
外界的寒风带着雪雾长驱直入，呼啸着肆虐在船舱内，原先温热的暖气荡然不存，各类钢质结构表面，霜已经结了厚厚一层。
地上的凝固的血泊中，还躺着两具接近汽车大小的龙蜥尸体，徐界带着数名浑身染血的船员在这严阵以待。
看样子刚才已经搏杀了一番，抓痕和窟窿随处可见。
终于看见万崇炎过来，徐界不等他发问，直接转达了不鸣的命令。
“科长已经带着弟兄下去作战，没时间进行部署了，科长原令——自行接敌，争取向外突破，将它们从战线上拉开，总之！务必把它们拦截在外围！”
“明白！”
万崇炎不啰嗦，用手势示意科舒威跟上，随即纵身一跃，跳至冰原上。
整个冰原上正弥漫着极为厚重的雪雾，能见度本来就不足数米，加之狂风的翻涌，还夹杂着鸣潮外溢的元素力，不断锤击在冰面上，碎开了冰屑又随寒风席卷而上，与纷飞的雪花交织，人仿佛置身在沙尘暴下的荒漠，连眼睛都睁不开。
龙蜥的咆哮与厮杀声远远地起伏着，充斥在雾中，不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双方已经开始了短兵相接。
科舒威稳稳落地，于雪雾中展开奥能。
“跟我来，去接敌，将它们推回去！”
万崇炎头也不回地说，随后着急忙慌的一头冲入雾中，很快便没了踪迹。
“你叫我来我就来？”
科舒威小声嘀咕一句，猛地向侧边移动，也在雪雾中隐去身形。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早晚会和这些什么执行科的人交上手，而他们人数众多，大概率每个人都是天征修为，又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
和那些只会与海兽搏斗的猎人不同，他们磨练的，定是杀人的技巧，与自己这名刺客别无二致。
自己要是想赢，就只能打一手情报差和突袭占优，将被动的一打多，分解成数个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一对一。
他在雪雾中疾驰着拉开距离，当确认四周无人后，双手迅速结印，掐诀念咒：“八方通透！”
八只虚无缥缈的蜂鸟，分别留住空气中的八缕风，再借助寒风之势迅速成形。
随着他的呼唤，八道视野连入他的脑海，只要一个念头，‘通透’们便迅速散入雪雾中，去搜寻它们的目标。
‘通透’们的效率非常惊人，很快散布在战场上的执行一科众人，便处于他的监视中，那些龙蜥在他们面前全然不是对手，偶有些许实力强悍能缠斗片刻
借助这场厮杀，科舒威正洞悉一切，他们的一招一式，战斗思路，进攻偏好，防御依凭等等。
过了良久，一声低沉的嘶吼在身后响起。
那是一只足有汽车大小的龙蜥，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科舒威，阵阵热息从嘴中尖牙中透出，它粗壮的前臂下，是一双硕大的巨爪支撑着前半身躯，头型似鲨，背部带有巨大的骨质鱼鳍，一直延伸至尾部细长的利刃。
科舒威转身，只是微微睁眼侧目看着它，眼皮压得很低，一脸的不屑。
感受到眼前人类的的蔑视，龙蜥暴怒起来，修长锐利如剑般的长尾猛地一震，将挂在其上的人类尸体掷飞出去。
强有力的四肢抓地发力，龙蜥整个弹射扑去，巨抓转瞬而至！
可它未曾想到，眼前的人类，像是没有实体一样，它的巨爪穿胸而过，只带走那黑色迷雾的雾气。
不等它落地，科舒威已虚化为黑雾的身躯再度凝形，一把抓住龙蜥锋利的尾刃，用莫大的怪力，将还在飞扑中的龙蜥硬生拽停了下来，再整个往冰面砸去，力道之大，不仅砸断了龙蜥背鳍，连能承载住宫宇号重量的坚实冰面，都被砸出龟裂大坑！
龙蜥吃疼怒嚎，可作为顶级的猎食者，它的战斗意志绝对坚挺，不迟疑地立马收回了尾刃挣脱，旋转身躯，以利爪牵引着整个身躯的力量挥向科舒威。
但下一刻，它的野兽竖眸骤缩，明明那一爪的力量是那么大，这个人类却只用单臂就纹丝不动地将其挡了下来！
力量被截停后无处可泄，化为巨大的错力，让它粗壮密实的骨臂都产生剧烈的错位！
“你是什么畜生，也敢碰我？”
一截长棍赫然出现手中，科舒威全力挥舞，从下至上的反击将龙蜥挑飞出去二十多米。
他再随手一挥，长棍便遁入虚空消失不见，科舒威再度呼唤‘通透’，连接上它们的视野。
在‘通透‘的视野中，位于战场另一边的万崇炎刚将一只龙蜥击退，他右手一展，烈火便握于手心，径直地抓住那只龙蜥，猛烈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这可怜的海兽，只用了几秒的时间便化为残渣。
科舒威同步万崇炎的动作，现学现用，也右手一展，烈火绽放，就要冲上前去焚化处决时，却发现那只怯弱的龙蜥早已逃遁无形。
“切，差劲……”
将烈火散去，他闭上眼睛，想要再次连接视野，却发现一片漆黑。
奇怪，‘通透’们消失了？
“不对！”
科舒威惊呼出声，雪雾中的厮杀声正在快速地离去，随着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遥远，寒风在陡然之间止住，原本翻涌着的雪雾也随之静止，整个世界像是在眨眼间停转。
忽地几只箭矢破空来袭，科舒威立即挪转身形闪避，再从虚空之中提出长刀严阵以待。
箭矢速度相当之快，连周遭的雾气都被划开几道大口，像是裂口后泄气的气球般，雾气快速的退散去，露出了四周的景象。
失火的竹林，卷起冲天的焰浪，如萤火虫起舞般的火星在漫天地洒落着，汹汹热风扑面而来。
在他的脚下的，竟是一条泥泞大道，微微细雨落下，血腥味混杂着湿润泥土的芳香进入鼻息，横七竖八的尸体带着喷溅的血迹倒在路边。
“搞什么？这他妈的哪啊？我可没听说过龙蜥会使用幻术。”
疑问在他脑海中炸响，他搜遍了记忆中的所有知识，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万象蜃楼这种元素生命，它的投影能力或许符合当下的情况。
但，他亲身经历过万象蜃楼的袭击，很显然这种异乎寻常的真实感，不是它力所能及的。
响起的一声惨叫打断了他的思考。
就在他正前方数十米远处，一道黑影紧握着一把弧刀，残忍地贯穿了一名士兵的胸腔，士兵无力地垂下持弓的手。
先前的箭矢正是他和他的同伙发射的，不过他的同伙们早已横尸于地。
黑影抽出刀来，抬头看向科舒威。
凭借冲天的火光，科舒威看清了他的模样，真的只是黑影，仿佛没有实体，又仿佛他的实体，就是那一道道密密填充的黑色线条，像乱码的雪花般闪烁个不停。
那道黑影单手捏印，发出了一道诡异的声音，随后扬起刀刃便杀将而来，他出刀角度极其诡异，让科舒威都只能堪堪地以刀相挡。
猝不及防的一击，让他充满压迫的攻势得手，不给喘息的机会，黑影接连缠斗，无论科舒威如何挥刀进攻或提刀格挡，对方始终不退。
一刀未成，下一刀再出，不仅角度和方向极其刁钻，力量和幅度也完美适配。
科舒威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对方的空隙，甚至逐渐落于下风。
“妈的”！
他张口怒骂，左手一展，烈火握于掌心，猛地出掌正中黑影身躯，剧烈的爆炸让他俩终于得以分开。
但科舒威只是在强行突破，黑影的刀法没有丝毫疏漏，在他出掌的瞬间，那把刀就破开了他的防守，直击要害，好在科舒威的护体奥能足够浑厚，才得以全身而退。
是八方通透！
空气中隐约的八道风鸣，让他明白了黑影先前的捏印是为何。
八方通透的视野，熟悉的强袭刀法，以及刺客特有的，不做试探，见面即搏命缠斗的打法，科舒威立马判断出了对方的来历。
“你是裁决庭的人？和那个光头是一伙的？”
科舒威的问话只是徒劳，黑影再次拔刀冲来，但这次已经没有了突袭的优势，科舒威丝毫不惧，果断将长刀甩出，由刀身牵引着数道雷霆将黑影轰退。
紧接着他手握长棍飞踏而出，带着万钧的雷霆横扫方圆，尽管有着‘通透’们的视野加持，黑影也躲闪不及，欲举刀格挡，可结果就是，他像被挥打的棒球一样，被直接抽飞得老远。
在雷霆的迸发之下，周围的火势像是爆炸般狂暴了起来，瞬间将整片地区化为火海。
在火焰的噼啪声中，空气中的风鸣消失不见。
不知从何处突然起风，原本还受火焰熏染的热风，此刻迅速降温变得冷冽刺骨，蔓延的火势像是被洪水冲刷般层层骤灭，遮天的雪雾如同沙尘暴般将世界笼罩。
科舒威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原上，一道人影在雪雾中浮现向他这边冲来，他持棍以待，人影来到跟前却发现那是万崇炎。
“我不是叫你跟上吗，你去哪里了？！”他怒斥，脸上飞溅的血液随之滴落。
科舒威刚想狡辩，万崇炎就打断了他：“别瞎跑了，回船上，鸣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