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剑劈
“多谢大郎君,多谢大郎君!”好一会儿后,他才再次向陆蔚郑重叩首。
“你先护好阿蛮,稍后我遣人送你们回营。”陆蔚说道。
“敢问大郎君,那……其他孩子……当如何安置……?”许三夫神色难忍,泪光扑烁,稍事鼓起勇气试问一句。
陆蔚看着许三夫,大抵猜出了对方心有恻隐。
“其他孩子,我会暂时带回军营安置,今后必能成为指证孟亮的人证。”略作寻思后,他又说道。“不过,你也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
“大郎君,单管吩咐,小人万死莫辞。”许三夫擦了擦眼眶,抱拳应道。
“你稍候,从这地窖里再择一位健全的小童,对外称,此小童也是我营家眷。”
“是。”
陆蔚心中有预感,这些幸存的小童可能不会被家人来认领,八九不离,终究会被裁定为孟家的家奴。孩童多是半大,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已被折磨成残疾,真要让他全数收容,待大军出征之后,终究会成为负担。
他让许三夫再认领一位小童,权作力所能及的仁义,同样,也能让目睹了地窖惨况的许三夫,寻得一记心理安慰。
不多时,杜冒、杜宣也被请来了后院,带着门人们,一起入了地窖去寻自家小童。
然而,几乎与陆蔚一样,这两位世家子弟在目睹了内里的惨况后,当即便又折身跑了出来,肺腑作呕,脸色发白,瞪目结舌。
陆蔚遂吩咐高坦,派人将地牢里的小童,一一救到地面,再由杜冒、杜宣隔着老远仔细辨认。可惜,一番检视之后,并无结果。
“陆参军,您,那个,您抓到那个孟家人,当真说我家小弟是被收进了此园么?”杜冒强作镇定来到陆蔚身边询问道,说话时,牙齿竟禁不住的打颤。
“此事确作。明日我可将人证移交到贵府。”陆蔚正色回应。
“也就是说,若现在这些孩子里,没有找到我家小弟的话,那我家小弟八九不离,怕是……”杜冒声音突然哽咽。
他在目睹地窖里的惨况之后,潜意识里已有认定了自家小弟是遭了孟亮这厮的毒手!
过去一年里,邺城周遭如此之多的孩童下落不明,他的小弟哪怕是被水冲走了,到现在都不曾有一丝半点的踪迹,一事合一事,大抵是被恶徒贩入这辛园了。
“我的人还在搜查,适才有人来报,此间花园下埋了不少尸骨……”
“天杀孟亮,我,我现在就手刃了此獠!”
杜宣赶紧上前,劝住了杜冒。
又过一会儿,高坦押着孟亮出了地窖。
那石镇先也跟在身后,脸色仍沉浸在震惊之中。
“陆蔚,你,你还想怎?地窖里都是孟某人的家奴,孟某人是杀是刮,与你何干?”孟亮好不容易从面门重击的伤痛中缓过神来,立刻叫嚣了起来。
“疯贼,我麾下刚刚辨出了我营家眷,你如何解释!”陆蔚怒斥道。
“甚话?呵,就算你营的家眷又如何?区区兵子的家眷,我赔你就是!”孟亮适才虽然同在地窖里,不过整个人尚且迷糊,也没弄清楚那许三夫到底在找什么。
更何况,在他看来,就算自己地窖里有陆蔚手下兵士的家眷,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贱籍之人,何足挂齿!
此时,后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流民们自是被陆蔚的手下拦在了中门前。
杜冒、杜宣以及一众杜家家人听了孟亮这话,更是笃定了这厮残害了自家小弟,一个二个,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不远处的石镇先,全然不顾腿侧的伤势,以手锤腿,怒视孟亮,愤慨万分。
放眼此处,唯孟亮还是一副鸣鸣自得、有恃无恐之态,招恨至极。
陆蔚缓缓吸一口气,拔出了腰间佩剑,向孟亮走去。
“姓陆的,你,你要作甚?你可不敢杀我,一只贱民的小崽而已,我偿钱一万,大不了,三万都可!你别过来!”孟亮眼下孤家寡人,又陷众矢之的,岂能不惧。
陆蔚心火渐盛,他不再废话,举起手中剑,一剑劈在了孟亮的脸上。
孟亮惨嚎跌倒在地,捂脸翻滚,鲜血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这一剑并没有取对方性命,不过伤痕由额角直划到下颚,皮已翻、肉已绽,注定是一记的重伤。
陆蔚要的,就是在孟亮脸上留下一道此生不可湮灭的记号。
“高坦,将此贼打断手腿和喉骨。”旋即,他又对高坦吩咐道。
“大郎君是要能治好的打法,还是治不好的打法?”高坦心中同样隐怒已久,若非要抓这厮来问话,他早就按耐不住要将对方痛打一顿。
“我希望此贼余生不能再动,亦不能再开口。”
“遵命。”
于是,孟亮很快就不能再惨叫了,支支吾吾一阵后,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处置完孟亮,陆蔚这才下令麾下部旅,开始驱散流民。
流民们本是乌合之众,大多没有主见,不过一旦聚众成乱,穷凶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恢弘的庄园前院几乎被摧毁了一大半。几十人到上百人结成团伙各自行动,有时候为了争抢一些财物,流民团伙相互之间都频频发生争斗。
辛园里,有不少门客被杀,也有女婢遭到侵犯,甚至被劫出了庄园。
仿若印证了后世一则名言: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约束的一面。
陆蔚要的就是这种混乱,事后足以反证孟亮的残暴无道。
至于驱散行动,并不算困难。
尝到好处的流民团伙,但凡见到了身披铠甲的官兵,第一反应就是保住今日所得,只要不是赶尽杀绝,稍微斩杀数人进行震慑,足以让人群自散。
恰好,他的部曲营新成,营中兵士尚欠鲜血实战的洗礼,正好也能借机锤炼一番胆魄。
就在陆蔚带着孟亮及一应遭受迫害孩童准备离去时,他的队伍途径后院一处小院,但见院门虚掩,内里却传来阵阵打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