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外海风波

伍家前厅，伍秉鉴、伍绍元以及一干怡和行掌柜全都阴沉着脸，听着跪在厅中的伙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每个人都强压怒火，屋内的下人都被这股气氛吓得一动不敢动。

“老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真是那海盗白罗山劫了我们的货，船上的人敢反抗的都被他们杀了，他们为了让我传话才把我放回来的，千真万确啊！”

听完此人的话，伍绍元当即一挥手打翻了茶盏，飞出去的茶盏在那人面前碎裂，那人却丝毫不敢喊叫，更不敢抬起头来。

原来是一艘怡和行的货船在出航贸易归来时，被伶仃洋附近的海盗白罗山所劫，欲要勒索黄金300两最为赎回费用，如果七日内不交便威胁要撕票。

这海盗白罗山的祖辈自康熙年间便在琉球一带捕鱼为生，其后人不甘清贫，便选择了打家劫舍的道路，待到被琉球国官兵赶到海上，便操起了老本行。

这些人通过劫掠来往客船和商船发家，至今已有上千人，几十艘船的力量，而平日对大型商号以及官府洋人秋毫无犯，因而一直在这片海域活跃着。

这次不知为何，白罗山竟敢劫持怡和行的商船，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找死，怡和行都不能无动于衷，怡和行的威严不容小小海盗冒犯。

“父亲，各位掌柜，这件事便由我去解决吧，七日之内，我定然拿着白罗山的人头回来。”

伍绍元主动请缨前去消灭白罗山，伍秉鉴与各位掌柜定然不会反对，纷纷预祝伍绍元早日得胜归来。

伍绍元对这次剿灭白罗山也是势在必得，连夜调了三百人赶回广州，并约定第二天早上在码头集合。

第二日清晨，伍绍元与手下的三百火枪兵登上了怡和行早已准备好的商船10艘，每艘船50人，当然这个人数是不含船上的水手，仅仅作战人数。

实力雄厚的怡和行一夜之间便凑出了这十艘商船，就连船体都已经改造成了更方便作战的武装战船样式，比起广东水师的部分船只也不遑多让。

此时广东水师游击将军王德义在一旁凝重地看着伍绍元带领手下登船，尽管火枪用了帆布包裹，可在王德义的眼中却是一览无余，清楚地看到了这支武装力量。

“怡和行伍绍元，此人竟有如此数量的一干武装，看来总督大人和提督大人都小看了此人，小看了怡和行与伍家。”

王德义暗暗说道。随后便环视一圈趁无人注意迅速离去，回到虎门第一件事便是向水师提督关天培告知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况。

关天培听到怡和行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营建出了这么一支武装力量，当即是怒目圆睁，可很快又伸手拦下了准备去向总督邓廷桢写信的王德义。

“眼下怡和行的情况还需观察，纵使其有不轨之心，伍绍元那小儿又怎敌得过我水师战船？且眼下需要怡和行来平衡洋商与......王老弟且放宽心，等过两年我们再收拾怡和行也绰绰有余。”

眼见关天培竟不以为意，王德义虽有些顾虑却也不好说什么，但有一点他和关天培的看法一样，只要官府出马，怡和行将会瞬间土崩瓦解。

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伍绍元正在与众人乘船出海，伍绍元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一套红色披风，将太师椅摆在船头，自己稳稳地坐在上面。

左右两侧分别是曾荣生、黄德才、顾如意和伍从柯四人，各个身携佩剑站在伍绍元身后。船舷两侧各站有二十名精锐，手持火枪迎风而立，除了船舱内的五人外，最后的五人则护卫在船尾，随时备战。

经过打探，已经明确白罗山老巢在黄茅岛上，于是伍绍元便决定来个突然袭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临近黄茅岛，怡和行船队便被黄茅岛海盗侦察到，白罗山的手下驾驶着三艘船准备靠近询问，而岛上的海盗急忙准备登上其余的船只。

就在三艘船来到仅有四五丈的距离时，伍绍元向后低声下令，曾荣生听到后大喊一声“开火！”，附近船上的众人纷纷拿起火枪射击，猝不及防之下白罗山的手下损失惨重。

且白罗山作为海盗，整个岛上的火枪数量很可能也就十几把，这三艘船上更是一把火枪都没有，手持大刀的海盗被迅速射杀，众人扔出铁钩牢牢勾住敌船，随后沿着绳索攀爬过去。

经过一番十分狼狈的扫荡，拥有绝对优势的怡和行船队肃清了这三艘敌船，以12人的伤亡为代价击毙了白罗山四十多名手下，其中海盗纷纷跳水逃命。

由于在这三艘战船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加上众人不识水战，导致战果令伍绍元很不满意，甚至还有自己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的。

可战斗还要继续，白罗山此时亲自登船，率领剩余十五艘海盗船向伍绍元杀来，三艘船的战败并没有打消这群海盗的战斗意志，反而毫不畏死地冲了过来。

伍绍元连忙起身，命手下指挥船队呈飞雁阵型驶向对面，很快当两只船队即将交汇的时候，火枪接连响起。

而白罗山的手下也还以颜色，少量的弓弩射向伍绍元的手下，而更多的海盗也在尝试接舷战，不过其中大部分还没登上怡和行的战船便被击毙，登船成功的海盗也在被一一击杀。

白罗山亲率最精锐的亲信强行冲上了一艘怡和行船只，船上的众人连忙对其射击，可由于敌众我寡不得不节节败退，退向了船尾高处。

伍绍元眼见情势危急，连忙命临近船只支援，可是指挥系统基本靠喊，眼下已被完全打乱，气得伍绍元只能拿手中火枪接连击杀几名海盗泄愤。

眼睁睁看着那艘战船逐渐沦陷，除了十几人跳船逃生外全数战死。伍绍元气得双目赤红，无奈之下只得命人鸣金撤退，号声响起后怡和行一方的战船逐渐脱离接触，拉开距离后白罗山也不敢再追，便撤回黄茅岛整顿再战。

夜晚伍绍元命人清点损失，过了一个时辰后才姗姗来迟，告知伍绍元此战被焚毁一艘，沦陷后被占据一艘，38人阵亡，77人不同程度受伤，甚至连顾如意与伍从柯都受了轻伤。而战果难以预估，白罗山手下伤亡估计在三百人左右，可谓是一场惨胜。

这三分之一的伤亡令伍绍元深感痛心，意识到了海战训练的重要性与自己指挥上的缺陷，连忙休书一封，命人带去送交义律。

等待援兵的过程中，伍绍元便率人在海面上和岛上的海盗展开对峙，彻底将岛屿封锁，保证一个海盗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