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出去都丢人
林膝从鹤江渡口归来。
沧海一粟楼里只剩下一盏忽明忽灭的灯光，柳云裳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袍，身体微微侧倾，纤纤玉手支撑着太阳穴，在一楼大厅里假寐。
这一世的柳云裳，远没有上一世的轻松自在。
林膝总感觉她身上好像背负了很多东西。
“真是个要强的女人……”林膝忍不住低头呢喃道。
“你说什么？”
就在林膝愣神之际，座位上的柳云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那双赤红色的双眸毫无情绪波动的扫了林膝一眼，林膝顿时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好像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任务完成了吗？”
柳云裳伸了个懒腰，轻轻往后一靠，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般凝望着眼前的林膝。
不得不承认。
这女人是懂怎么挑逗男人的。
但林膝心里非常清楚，他现在的地位和柳云裳完全不对等，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他选择低头不看。
反正以后想看机会多得是，没必要贪图这一时。
“任务完成了……主人。”
林膝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轻轻放在桌子上。
布袋里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里面装着今晚袭击鹤江渡口的伏龙帮十七人的左耳。
柳云裳眉头都没皱一下，又接着问道：
“发现了什么？”
“今晚巡视鹤江渡口的内门弟子不见踪影，值班名录不翼而飞，属下怀疑……帮派里有内鬼。”
林膝并没有直接说出张志江和姜鹤的交易。
口头上的东西不一定真实，万一是有人借以姜鹤之名和张志江交易呢？林膝不敢保证自己听到的就是真相，他更相信自己把握在手里的证据。
林膝设想过很多情况。
如果姜鹤真的是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他会用什么方式处理值班名录？
栽赃陷害……调虎离山……找人背锅……
这些方法都可以洗脱姜鹤的嫌疑，让人怀疑不到他头上去。
但林膝万万没想到，幕后黑手直接来了一招瞒天过海！
可以想象到，如果今晚鹤江渡口事发，上面的人稍微一查都能查到姜鹤头上。
以林膝对姜鹤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
所以林膝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今晚发生的事情，是柳云裳做的一场戏，一场针对姜鹤做的戏。
但是……柳云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观察还算敏锐，但本尊觉得，你还可以再敏锐点。”柳云裳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膝，眉目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属下怀疑，内鬼是内门弟子姜鹤师兄！”
“有什么证据？”
“几天前，属下见过姜鹤师兄一面，那时他已经是大武师巅峰的武者，距离武宗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属下判断没错的话，今晚就是姜鹤师兄突破武宗的日子。”
在前面的周目里，姜鹤就是在这段时间突破的武宗。
具体时间林膝不敢确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张口就来。
“姜鹤师兄人缘极好，受到了很多内门弟子的追捧，所以为了参与姜鹤师兄今晚的庆功宴，负责今晚巡视的内门弟子选择擅自离岗，并带走了税务房的值班名录。”
庆功宴是林膝自己瞎掰的，但根据今晚的情况来看，那些内门弟子还真有可能是陪姜鹤喝酒去了。
柳云裳听完林膝的分析，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笑着，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姜鹤是个人才，而且是个有野心的人才。”
“……主人的意思是？”
“你知道吗，狗是从狼演变而来的。桀骜不驯的是狼，戴上链子的是狗，本尊希望他在外面是头饿狼，但在本尊面前——是条听话的狗。”
林膝的脸色顿时一凝。
他好像知道柳云裳要干什么了。
“把伏龙帮的人头给姜鹤送过去吧，这条名为【仁义】的链子，他自己会戴上去的。”
柳云裳的脸上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林膝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这女人好强的掌控欲。
她手底下到底有多少条狗？
“对了，小林子，你知道忠犬认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没等林膝开口说话，柳云裳就一边玩弄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自然是表忠心。”
“那你觉得怎样才算表忠心呢？”
“替主人排忧解难，尽心尽力，可表忠心。”
现在林膝真的很想对柳云裳说一句：姐，你要杀谁直接给个准话吧，免得我去传话的时候出现误差，让姜鹤理解错了就完犊子。
当然，这种话林膝肯定不会真的说出口。
作为一个游走在多方势力之间的顶尖强者，柳云裳做事要权衡的利益太多。
林膝和她实际接触的时间不长，还没有被后者完全信任，要是不能领会她的意思，估计对方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哎呀，说起这个，本尊就想起最近黎水城新来的那个家族。”柳云裳故作头疼的捂着头说道，“北方人不懂南方人的规矩，总得有人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黎水城新来的家族……
林膝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柳云裳，内心中更是一阵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复。
半个月后，姜鹤会带队前往黎水城，讨伐马氏家族。
这一战也是姜鹤的成名之战，直接奠定了他后面的仁义堂堂主之位。
过去的林膝一直以为，姜鹤是为了提高自己在赤鲸帮的地位，才对马氏家族动的手。直到今天他才惊讶地发现，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柳云裳在推动。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主人放心。”林膝当即拱手，然后把身后昏睡的神秘人提到一旁，解释道：“此人是属下在芦苇丛中发现的，能御兽，是一条大虫。”
“黑鸩山庄的人罢了”柳云裳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口说道，“本尊赐你一瓶洗魂水，洗去他的记忆留下当狗吧。另外，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这颗破境丹你拿去，在本尊手下做事，连武师境界都没有，说出去都丢人。”
说着，柳云裳满脸嫌弃的看了林膝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