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Darari
雨刮器单调的左右匀速摆动着，一次又一次的抹去挡风玻璃上遮挡视线的水雾。
现在不是傍晚的下班高峰期，道路上的车辆不多，不用担心堵车。汝矣岛到汉南洞的距离也不远，以现在的速度，裴惜言预估还有五分钟就能到家。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right/Anywhere with you feels like/Paris in the rain/Paris in the rain......”
车内的音乐声到高潮部分突然卡住了，接下来是一道蓝牙接入的电话铃声。
“阿尼哈赛哟。”看了眼车载显示屏上显示的名字，裴惜言接上电话。
“你在哪？怎么给你发消息都不回。”电话那边的声音波澜不惊，“能出来一下吗？”
“不好意思Sana。”裴惜言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屏幕朝下的手机，“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所以是你喊来的吧！”听到回答，那边声音瞬间变得怒气冲冲。
裴惜言仿佛能在眼前看到叉着腰大声质问的凑崎纱夏。
“莫？”前方路口的绿灯开始闪烁，裴惜言将车辆的速度放慢。
“别装傻！”
“莫呀？”裴惜言依然装成懵懵懂懂的。
“那个工作人员，还有那个医生！”走廊尽头的窗前，凑崎纱夏心里的埋怨像外面的雨一样止不住，“最重要的是那个医生！”
光看那个医生身上的气质，她一开始还真以为是哪个电视台的高层来找她来着。
“哦。”在红灯前暂时停下车，裴惜言恍然大悟，“好像是的。”
“呀，什么好像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对裴惜言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凑崎纱夏很不喜欢。
“麻佳，是我喊来的。”裴惜言不再装傻，承认了下来。
“为什么不跟我说？”凑崎纱夏大声质问着，“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完全被吓了一跳！”
又要看手又要看舌头的，要是不知道身份的话还以为在干嘛呢，奇怪极了！
我不知道啊。裴惜言心里嘟囔，他那时候又不在现场。
“所以医生怎么说？”他选择转移了话题。
“不要转移话题。”凑崎纱夏声音一肃。
“米阿内。”裴惜言轻声道歉，和楼梯间一样。
“你道什么歉啊。”凑崎纱夏噘起了嘴，音调放低，也和楼梯间一样，
“明明是我该跟你说谢谢才对。”
她低着头，看着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柔声说：“身体还好啦，医生给我开了单子，民浩oppa去附近的药店帮我把药买回来了。”
“康桑哈密达。”
她声音柔柔的落在耳边，裴惜言鬼使神差的看了眼左手边车窗，明明车窗没有打开，他却感觉到有柔柔的细雨飘进耳朵。
“生病上台很敬业是没错，但健康的Sana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他说。
角马不畏惧长途迁徙，可健康的角马才更有可能成功达到芳草鲜美、绿草如茵的大草原。
“内。”凑崎纱夏攥着塑料袋，雨轻轻拍打在她眼前的窗户，水滴在玻璃上面划出数道长长的痕迹，几分钟后它们就会淡去消失。
可心里的痕迹不会。
好像透过朦胧的雨纱看见了他，凑崎纱夏对着窗户点头，“我会赶紧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裴惜言嘴角上翘。
“嘻嘻，对了。”凑崎纱夏嘻嘻一笑，又想起来一件事，“帽子还没还给你呢。”
“送给Sana了。”红灯转绿，裴惜言踩下油门发动车辆。
这是他妈特意给他设计的帽子，家里还有很多顶。
“这么大方呀。”凑崎纱夏调侃起来。
“那Sana现在打车给我送过来也可以。”裴惜言听上去像是突然后悔了。
“安对。”凑崎纱夏摇摇头，“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我去过大阪，没听过那里的黑道里有姓凑崎的啊。”裴惜言打趣道。
“呀！”凑崎纱夏眉头一竖，握着拳头朝空气挥了挥，“你难道没听过我‘大阪火箭拳头’的名号吗？”
“一听名字就很厉害。”裴惜言忍俊不禁，“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哼，知道就好。”凑崎纱夏轻哼一声，眉头又松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去过大阪啊？”
“14年夏天。”裴惜言很坦诚，“是大一假期和爸妈一起去的。”
“等等，你不是97年的吗？”凑崎纱夏有些算不过来，“14年不是才17岁吗？怎么就大一了？”
“我跳了几级。”裴惜言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说着什么不值一提的事。
“qinjia？！”凑崎纱夏眨了眨眼，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我......”
她学生时期可时常为了学习而苦恼头痛，完全的学渣，在裴惜言这种学霸面前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我那个时候刚好回大阪了诶。”她只好从关于学习的话题上扯开，“说不定我们那个时候有过擦肩而过呢。”
“是在美国村、天满宫、大阪城公园还是四天王寺？”裴惜言随意报了几个地点。
“你去了这么多地方啊。”凑崎纱夏咋舌。
“内。”那个夏天他和爸妈几乎把关西玩了个遍。
“美国村可是我的大阪旅游首推哦，还有四天王寺那段时间我倒是真的有去过啦，还和朋友去那里绑纸条了。”凑崎纱夏轻笑着说。
“我也去那里绑过，只不过我还用的红......”后续的词语卡在了喉咙，裴惜言意识到了什么，愣住了。
那边忽然没有了声音，凑崎纱夏在心里默数了十几秒，还是没听到声音。
“惜言，怎么了吗？”她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回过神，裴惜言抿了抿嘴，“是我要到家了。”
“嗯，那惜言再见。”听出了他想要结束聊天的信号，凑崎纱夏贴心的提出告别。
“Sana再见。”裴惜言望着前方，“今天下午我会蹲守直播的。”
“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凑崎纱夏元气满满地回应。
聊天到此为止。
随着电话被挂断，被电话截停的音乐声又播放了起来。
“......We don't need a fancy town/Or bottles that we can't pronounce/Cause anywhere babe。”
前车窗的雨刷器仍在不知疲倦的左右摇摆，将挡风玻璃上的水雾扫去。裴惜言心里遮蔽已久的思绪仿佛也被它给扫开，他目光逐渐明亮，像是看到了雨停雾散后，柳暗花明。
“如果是的话，那我17岁就见过你了啊......”他低着声音，喃喃自语。
“夏小姐？”
“......Walking down an empty street/Puddles underneath our feet。”
车里的《paris in the rain》到了末尾，裴惜言却听不进去，因为耳朵里换成了另外的旋律。
“Dararararar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