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繁花
夜阑人静,不,那里没有夜晚,有的只是无尽的灯火与繁华,没有机遇。
岁月如歌,唱的尽的歌曲,却道不完人间沧桑。青春如梦,醒得来的清晨,却走不完人生旅途。
乡村的夏是蛙鸣蝉诵,是虫舞蛇行,是老人摇着芭蕉扇给后辈扇风乘凉。城市的夏只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空调外机的聒噪以及夜市人模狗样醉汉的争吵。
资本家也有不那么剥削的,进厂打工是苏元欣和冯娟唯一可以有所作为的地方。老板人还不错,可是希冀以劳动力换取报酬从而达到发财的愿望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二十余岁,正是青春懵懂却又充斥着欲望的时光,那是最原始的却又是最纯粹的。四大天王像是时代的弄潮儿,像是时尚的引领人,更像是一个憧憬的美梦。
那是个广东茂名的小伙子,最擅长,最喜欢的就是黄家驹的歌,他的粤语很好听,像是微风吹动着少女的心。
“穷鬼!一个月挣得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说要对我好,这不胡扯么?”
敷衍的点着头,似乎是肯定她的看法。可是,冯娟喜欢听他走在路上哼唱《大地》,他的声线和黄贯中很像很像。可惜,自己不是朱茵,他也不是黄贯中。
“你有本事一个月挣三千块,你要是想让我看得起你的话!”
应该是两个月以后吧,知情人回忆的,我没在现场,不太了解。苏元欣再次见到广东佬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的黑西装,银白的头发,发型和黄贯中如出一辙。
拿出一个信封,放到苏元欣的手中。
“老不老土啊,信封装情书啊?”
“嗯哼?”
大团结散落一地,目瞪口呆的不只是苏元欣,还有冯娟。她们都没想到,真的在这片土地上还能有新的机遇。
那天,双人间只有一盏灯亮着,一直亮着,整夜,她不敢关灯。漆黑的夜拍打着宿命的窗,孤独的风在怒吼,在咆哮,在控诉冯娟的懦弱胆怯。蛙声蝉鸣不再是乐章,不再是音符,那是想把世间一切撕碎的野兽饥饿时来自原始欲望的语言。
那段时间是苏元欣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日子。直到,她看见广东佬藏在出租房隔层的那把黑洞洞的铁管以及几颗圆柱形的铁花生。
“枪从哪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卖的白粉?”
“你的上线是谁?”
手上的手铐闪耀着烨烨的光辉,是人性的光辉,是社会进步的光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审讯室里,苏元欣哭的歇斯底里。就凭借着广东佬藏在屋子里的那点量,必死无疑。
哦,广东佬呢,持枪拘捕,当场击毙了。公安只能去审讯当时和广东佬光溜溜在屋里的苏元欣了。没有挖到大鱼,还断了跟了很久的线索,搞得公安很被动,但也没办法,只能批评教育以后放了苏元欣。
苏元欣的故事本该在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段日子对苏元欣的降维打击太大了,她开始忍受不了那种又低三下四看人脸色的生活。她开始抵触一些不那么高级的餐厅,大排档。她开始怀念那些闪耀的包包和百年品牌的香水了。
长夜里越来越冷清
回忆里越来越孤寂
是后悔慢慢侵蚀我的心
抹去了最后的泪滴
从今后不再为谁哭泣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有些出了神,房间里音乐声音很大,身上那只大手从来没拿开过。
歌一直在放着,一首接着一首,像是个明星云集的小型演唱会。皮质的沙发有节奏的抖动,饱经沧桑的战场吱呀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一缕淡淡的烟雾漂浮着,久久不散,像是一缕无法忘却的怨念,像是一缕求而不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