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这腰带不干净
苏远尘运起望气,能看到一缕缕气机在茶馆诸人顶上漂浮。
比如自身元气,又有人心念太重,思虑气息外显,也有的可能近期不顺,有晦气缠身,还有桃花姻缘气,读书文运气,行善功德气等等,不一而足。
虽然并不会命数推演之法,但从个人气机之上,苏远尘大致还是能看出来他人近期运势走向的。
而在他刚刚问话的那个中年儒生身上,则是元气淡薄,其上有黑色鬼气紧缠,生命精元正在被不断吞噬。
听到苏道长问向自己,那个中年人萎靡的精神稍稍一振,赶忙上前拱手开口:“还请道长救我,贾某近日可能……可能是染上了些污秽之物……”
说到最后,他还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可周围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又哪里会听不见,一时间都兴奋起来,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瞥了眼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苏远尘止住众人议论,伸手示意对方落座。
中年人赶忙坐到对面,伸手又扯了扯衣领,气息粗重:“道长,我可能是被鬼缠身了,连气都喘不过来……”
围观众人见到贾老爷涨红的脸色,目光不自主的朝他脖颈处望去,有些胆小的还忍不住稍稍退后两步。
然后就看到那青衫道人伸出两指,拂过中年人脖颈处,好似捉过一条什么事物来。
后者顿时感觉呼吸为之一轻,自昨夜起,自己喉咙上那种被绑缚的感觉就此消散,浑身说不出的自在。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中年人脸露惊喜,双手摸了摸自己喉咙,只感觉呼吸瞬间就顺畅起来,立刻起身行礼,忙不迭的感谢。
“不急。”
却见对面坐着的年轻道士慢条斯理的开口,但又好像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苏远尘细细的查看了一下手中虚幻绸带,以及上面漂浮而出的阴森鬼脸,一把将之按在桌上,然后才抬头开口:
“你可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事物,亦或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细细说来。”
对面人脸上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道长说的可是一条绸带?”
苏远尘将手上册子翻到空白一页,手中笔蘸了墨汁:“继续说。”
中年人皱眉思忖了片刻,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片刻后才娓娓道来:
“就在前几日,我从外地访友归来,行至半途,天降大雨,无奈之下只好寻了一处破屋躲避。
“那时身上衣物都已湿透,只好生火烘烤,不小心烧毁了腰间大带,衣服虽然烤干了,可如此穿着属实不雅。
“然后在附近找寻了一番,正好看到那破屋房梁上有一条白色绸带,拿来束衣正好,顺手就用了……”
瞧了眼手上的淡薄虚影,苏远尘叹了口气:“你可知那白色绸带原本有何作用?”
好家伙,人家悬梁白绫,你拿来当腰带使。
对面那人也是一脸晦气:“当时我也未曾多想,待回家后内子问起,才明白此物恐怕是不太干净的……”
“那白绫现在何处?”苏远尘又问。
对方脸上这才现出一丝尴尬来:“烧……烧了,当时觉得颇为晦气,于是才……”
苏远尘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手上鬼影。
人家才是真正的晦气,好好的挂在梁上,先是给你缠腰间,又是一把火烧了寄托物,再是好脾气都该发火了。
“于是当晚就感觉异物缠颈,这才前来找我?”
中年人闻言立刻点头。
“那此事是你有错在先,贫道可以帮忙超度纠缠你的鬼物,收费一贯钱。”
看了看衣着穿戴,大致估摸了对方经济能力,苏远尘开出一个自认为合理的价格。
闾县隶属于青州,离京畿也算不得近,距江南富庶之地则更远,经济水平处于全国中偏下。
这一贯钱大概相当于普通生意人一旬收入了。
可能来茶馆闲坐听曲的,基本是有些家资的,而看这贾老爷穿戴,则要更好上一些。
果然,对方听到这个价格,脸上并没有丝毫为难,只是大大方方掏出银两,甚至似乎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收起银子,苏远尘看向手中鬼影:“孤魂野鬼,入不了地府,看你也未曾害过人,贫道替你超生可好?”
那鬼影闻言不再挣扎。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苏远尘点了点头,运起法力,诵念经文。
一篇往生咒念完,鬼影飘然而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随风散去。
周围人虽然看不见鬼影,但也能感受到一阵阴风骤散,原本的一股莫名心悸感不复存在。
那贾老爷更是面现骇然,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庆幸不已,连连拱手致谢。
送走千恩万谢的中年人,苏远尘又请另一个年轻公子落座,却也不急着问话,而是提笔书写起来:
“……这人居然把人家上吊绳拿来当腰带,笑死,把鬼都给整急了……”
识海当中,那本《子虚经》也轻轻翻开:
【闾县贾某,访友归途,路遇大雨,寻陋舍而避……】
记录完毕,轻轻震动,一缕气机飘入那颗氤氲武曲星当中:
【红尘阅历:3%】
苏远尘知道,这玩意儿其实是按照参与度来计算的,这回事件自己只是善后,因此就涨了2%的阅历。
不过最令他难受的是那个百分号和阿拉伯数字,这也太不修仙了,而且与时代背景也不符啊。
这一口老槽从他开启星宿图时起,一直憋了很久,直到后来才想明白:
这种表现方式或许、可能、大概……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个现代人的认知?
对于苏道长的这本小册子,茶馆熟客自然是见怪不怪,可对面年轻公子却看的连连皱眉:
这字也太丑了点!
能写出这种字来,简直有辱古来圣贤,这是对我辈读书人的最大羞辱啊!
要不是方才自己亲眼所见,他都要怀疑面前这个道士是否真有传闻中那般本事了。
年轻公子一看到册子上的字,简直浑身有如毛虫在爬一般的难受,有心想要侧过脸去,可却又忍不住要细看。
这一看之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写的都啥?
他自问是有些文化的,各种名家古籍,各类字体都有所涉猎,可对面那道士所写的文字却一个都不认得。
难不成是哪个大家所创的新字体?
可谁这么倒霉造出如此难看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