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书生夜仗剑
妖头落地，绿血喷涌，却近不得书生身前半点。
远处的大殿角落里，黑暗处十几双幽光齐刷刷亮起，望向此间。
“一起上呗，还等什么？”
苏远尘一抖长剑，颤出一声嗡鸣。
噔噔噔！
山猪妖迎头而上，步履沉重，速度却不慢，宛如一辆泥头车般冲将过来。
可书生比它更快，宽袍一展，身形电转，须臾间就已掠至其后。
又是一颗妖头斩下。
见到这一幕，原本跟上的妖怪们齐齐止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可箭已离弦，哪能作罢。
一身素袍飞入妖群当中，闪转腾挪，手中长剑勾划抹刺，杀得众妖毫无反抗之力，如寻常鸡仔一般被随手诛杀。
耗子精反应机敏，身形最快，见势不妙已然溜之大吉，只一步就将跨出殿门逃之夭夭。
“哪里逃？”
苏远尘轻喝一声，左手掐诀，袖袍一挥，一道紫电疾射而去，瞬息间追上门口妖物。
“吱”的几声怪叫，那妖怪原形毕露，一身灰毛被烧的焦黑，身上隐隐还有电光闪烁，口鼻尖只喷出一股白烟。
原是五脏六腑已被雷法烫熟，登时就丧了性命。
鼠妖伏诛，正欲转首，一股黄烟扑面而来。
“雕虫小技！”
冷笑一声，探手翻出一张黄符。
“散！”
黄符化风，破开黄烟，其后剑锋已至。
一道青光落下，那只黄鼬已被斩做两半。
片刻之后，满地妖尸，竟无一合之敌。
苏远尘回身收剑，迈步返回，冲还站在原地发愣的姑娘微微一笑：“妥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卷入，吹得大殿门窗大开，乒乓作响。
仅剩的火烛早已扑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余怒风哀嚎。
隐约间，又有一阵阵凄厉鬼哭般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妖异骇人。
“老鬼来了！”
见到这般动静，那女鬼面露畏惧惊骇之色，慌忙跑上前，只敢躲到书生身后。
苏远尘持剑而立，微微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通往后院的小门。
那里一道幽幽绿光燃起，下方身影青黑干瘦，眼睛里好似闪烁着电芒，一张血盆大口里，殷红舌头伸出有一尺来长，两只爪子映出锋锐寒芒。
果然是一只夜叉。
夜叉者，背生双翅，能飞天，其形迅捷无比。
只一照面，苏远尘就觉劲风扑面，刚刚还在四五丈外的夜叉老鬼已然掠至自己身前！
提手一挡。
叮的一声。
利爪与剑锋相交，发出金铁碰撞的声音。
一击不中，夜叉瞬息而退。
苏远尘反手一推背后女鬼，抽身上前。
只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黑暗中追逐厮杀，叮当作响，几个呼吸间就已跑遍了大殿各处。
这一身炼化武曲星宿得到的武艺，手中所持又是开阳神剑，岂是区区夜叉所能应对的？
即便仗着速度能斡旋几招，可片刻之后，那老鬼就现出颓势来。
“想逃？”
嗤笑一声，袖中紫电划破狂风，缠住那干枯身影。
夜叉虽瘦，但表皮坚韧无比，这一手小雷法还伤不得它，只能稍稍阻碍而已。
可随即一道青芒亮起，翠玉剑身上宛若星辉流转，寒芒一摄，那一颗骇人头颅已被斩下。
可即便如此，那夜叉老鬼竟还是未死，两只爪子捧起头颅还要再逃。
“敕！”
掐诀做法，一抹黄光劲射而出。
破煞诛邪！
黄符及身，无火自燃。
在一阵刺耳的尖锐嚎叫声中，夜叉老鬼被烧作焦炭。
“好了。”
苏远尘拍拍手，将手中长剑收回书笼剑鞘，复又悬挂于腰间。
重新点燃烛火，请那女鬼坐下，询问了这周边的一些情况，以及对方遇害经过，也简单给对方讲述了叶府的一些事情。
女鬼说到伤心处，又听闻爹娘尚在，身体安康，一时情难自抑，又是跪地恳请道：“公子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来世当牛做马，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沉吟了一会儿，苏远尘没有立即搭话，他知道有些承诺是不能随便应允的，良久后，在女鬼期盼的眼神中叹气道：
“你把那凶徒容貌画来，我也不敢应承什么，毕竟天下之大，找人如大海捞针，只是若有机会，苏某一定会替你复仇。”
女鬼再三叩谢，接过书生递来的纸笔，画出当年杀害她那个凶手的样貌。
苏远尘拿了画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印象，最后又看向身旁女鬼：“你的尸骨埋在何方？带我去看看。”
他来这深山废寺当中，就是为了找这叶莹。
在这段时间里，苏远尘是捉凶剿匪，官府赏银拿得，装神弄鬼，超度亡魂也做得。
没办法，挣钱么，不寒碜。
这不，刚到闾县没多久，叶家老爷子就找了上来，说是自己近日来连夜噩梦，想求他寻找已然失踪三年的宝贝千金，死活不论，只求心安。
酬银一百两！
于是他便来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尤其是那叶老爷子，给的属实不少啊。
也不知跑了多少山头，今夜才侥幸正好撞见苦主，须得将尸骨信物带回，方能拿到酬银。
由那女鬼带领着找到白杨树，寻了个趁手工具，挖开土包，下面的正是一具女子白骨，金银首饰一应值钱物件虽已不在，但衣物还是能认出来的。
“我还能见见阿爹阿娘吗？”
那女鬼三年来终获自由，站在自己尸首旁，期盼开口。
苏远尘摇摇头：“人鬼有别，徒增伤感尔，不若尽早投胎，也省的老人家念想。”
几年时间的拘禁已把这孤魂的思念之情磨的淡了，若是再让她见到父母亲人，恐怕执念反而会加深，难以入地府。
轻轻一拜，女鬼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谢过书生解救之恩。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不再多言，苏远尘轻声念起了往生咒。
随着经文颂唱，女鬼身影渐渐淡薄直至消散。
虽然死后曾助妖物作恶，但此乃胁迫所为，亡魂有人施法超度的话，阴司也不会过多为难。
诵念完毕，超度成功，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布包收起骸骨，苏远尘又返回寺中。
大殿中味道有些奇怪，焦臭里伴随着肉香，不宜休息。
于是转而收拾行李，至后院找了间厢房。
此间之事还有最后一项尚未完成。
找出笔来，细细研墨，最后又翻开一本小册子。
册子上，隐约可见每一页都写满了字，字迹歪歪扭扭，丑陋不堪。
正经人是不写日记的，苏远尘不是正经人，他写日记。
“今天来到大山村，天很热，太阳红彤彤的，好像一颗发光的西红柿……
“山上寺庙里只有一个女鬼，其他都是妖怪……
“那个夜叉速度很快，可最后我还是把它杀了……”
最后一字落笔，苏远尘长舒一口气，满意的看着刚做的记录，感觉自己文笔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然后识海中轻轻一震，一本跟他手上相似的册子自行翻开：
【闾县长阴山，无名古刹，荒废数十载……】
【叶府小女，十八夭殂，葬寺侧，辄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
……
空白书页上字迹凭空出现，自动将先前手写的日记转录其上，只是措辞稍作修饰，然后书册合拢，封面三个大字：
【子虚经】
一点气机从书册中飘逸而出，落入那颗武曲星辰当中。
【红尘阅历：101%】
苏远尘心念一动，那101%的阅历又变作1%。
氤氲光芒中，第二种神通终于显露而出：
【避凶：百毒不侵，诸邪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