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国公的秘密
周清懿回府前，子衿只不过是国公府众多婢女里较为普通的一位。
自打被她提拔成贴身侍女，再加上睿王与肃妃毫不避讳的示好，子衿的境遇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总会识趣凑上前，尊称一声姐姐，再主动帮忙干点活。希望能和子衿打好关系，再得了周清懿的青眼，往后的日子也会有盼头。
“大小姐，他们都觉得奴婢不聪明，眼皮子浅，但是奴婢从未这样想过。”子衿埋头捣着香料，“娘亲以前就和奴婢说过，别样样示于人前，做个大智若愚的人挺好的。这样虽然谋不到什么大富贵，起码不容易被人暗算。现在啊，更是能帮上大小姐的忙，奴婢开心得很！”
周清懿在一旁挑拣花瓣，闻言嘴角弯了弯：“哦？怎么说？”
“其他人嘛，总归是惦记衍庆阁的待遇，想炖拿点赏钱。可云锦姐姐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服侍二小姐的，身上穿的，平常用的，样样都比大家强。奴婢才不信，她突然转了性子，非要来伺候大小姐呢！”
“她来找你了？”
子衿点点头：“对呀，每天聊着家常，也没有提逾矩的话。但是奴婢心里明镜似的，无非就是……”
说到这里，小姑娘停下了右手，举着石杵晃了晃。
上次在清晖亭边，子衿是目睹周星瑶索要香囊无果那一幕的。
周清懿揉了揉她的脑袋：“就你鬼机灵！”
“嘿嘿，大小姐打算何时露出破绽，好让云锦姐姐交差？”
“太早容易露馅，我那妹妹可不是好哄骗的人。太晚呢，只怕赶不上计划。估摸着，就在这两日吧。”
在乡下，哪有女子能花闲钱买香料？
他们日常就是砍柴缝补谋生，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出那方地界，也接触不到世家闺秀。
所谓跟随养母接触制香，都是骗周星瑶的。
前世，谢琰清得了势，将几个兄弟先后陷害惨死。也就没有心情继续维护与她的琴瑟和鸣，偌大的王府后院，她只能想方设法学点什么，来填补年轮里的大段空白。
找宫中或者京城有名的制香人士，唯恐招来谢琰清的责骂，怪她自甘下贱，正头王妃居然学习下三滥的技艺。
所以她派子衿寻了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医，擅长制作不同品类的香料，有治病的，也有害人的。
她从未想过要取走谁的性命，却也一股脑的学了，就当多了解些香料。
“谁知道，竟然派上了用场呢！”
子衿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惊愕环顾四周：“大小姐，您在跟谁说话？！”
“没事。”她展开左手，海棠花瓣已经被她揉作一团，汁水随着掌心纹路落下，有种诡异的美感，“子衿，倘若我做了坏事，你还会心甘情愿跟随我左右吗？”
“是怎样的坏事？杀人放火？”
“不，我只伤害我之人，绝不伤及无辜。”
子衿听完就继续捣起了香料：“那算什么坏事？以牙还牙，奴婢还觉得您厉害呢！倘若多年前，奴婢能有这本事，哥哥和家里也不用遭罪了……”
提到往事，再乐呵呵的丫头也会落寞。
周清懿轻抚她的脊背：“有朝一日，我若有了实权，定会替你找到亲人，合家团聚。”
“果真？！”她的眼眸漾起了点点星光，忙不迭磕头拜谢，“那奴婢提前谢过大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段时间教她认字读书，看起来进步不小。
周清懿扶她起身，万般怜惜的抚摸眼前这张小脸：傻丫头，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也必须替你讨个公道！荣辱与共，是专属于你我的。
*
凤鸾宫中。
皇后重新添妆，语气虽然埋怨，面上却禁不住多了几分喜气：“这孩子，有了王府不住，偏偏挑这个时辰进宫！”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三皇子殿下从小就生活在这儿，离开您去宫外独居，肯定想得厉害！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加责怪，您就由着他来吧！”
嬷嬷也是喜不自胜，吩咐宫女提前在桌案上准备好吃食，一眼望过去，都是谢晏词喜欢的。
“母后！”
他大踏步走进来，看到皇后还在梳妆镜前，自然接过嬷嬷手中的金簪—
“母子之间说说闲话，母后居然还要端出母仪天下的样子来，是不是跟儿子生分了？既如此，咳咳……儿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你这混账！”皇后也顾不上披散的长发了，径直揪住他耳朵，作势要扯痛他，“身子大好以后，倒是调侃起本宫了？”
“哎呀母后别生气！”
谢晏词扶着她来到案前，亲手剥了颗葡萄放入玉盘中，恭敬递上前。
“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今日没有，就是想打听一件事。”
皇后尝了葡萄，微微颔首：“你说。”
“从前，儿臣因为身体不好，也没心思留意京城里的事。现如今，倒是对周家二小姐充满好奇。按照常理来说，国公府明知这位姑娘是乡下夫妇的血脉，为何还要留在府中继续偏爱，而不是把她赶回去？”
“……人家就是偏心眼，还能有何内情？”
谢晏词沉吟片刻，凑上前：“母后，周家二小姐应该是见过老国公的吧？应该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老爷子才驾鹤西去？”
“你倒是打听的仔细。”
“所以，会不会和老国公有关系啊？”他继续暗示，说明来意，“很多事情，应该只有父皇更清楚。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不明白也是在意料之外。要不，您帮儿臣前去打探一番？”
听到要去拜访皇帝，她只觉得口中的葡萄变成了黄连。
“臭小子！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娘亲？左不过就是养育之恩大过天，人家舍不得抛下周星瑶罢了，哪有这么多内情！”
谢晏词又呈上一杯茶：“母后消消气！儿臣正在调查一桩案子，您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再说了，您真要去养心殿，父皇高兴还来不及……”
“啧，少说这种话！本宫帮你便是！”
她有些尴尬的打断，转瞬又在后悔。
正和陛下闹冷战呢，这会儿主动跑过去，岂不是代表求和？
算了算了，一切为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