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嗣业
兴庆宫门口。
杨天真还是晚了一步。
听宫门口禁卫说，李嗣业八人风尘仆仆，一刻不停，跑到的时候，有两匹马直接就倒毙了。
李嗣业把马扔给禁卫，大步流星去面圣了。
杨天真二话不说，带人入宫。
进了兴庆宫又如何？来了，就别想走了！
大殿之上。
李隆基神情黯淡，老朽的手掌形同鸡爪，扶在龙椅的龙头把手上，不住的颤抖。
“亨儿还是登基称帝了？”
言语中，透露着一丝不甘，缺又有着说不清的释然。
李嗣业站立在下，一身铁甲。彪悍的身形，如同一尊铁塔。
“是！陛下让我带话给太上皇：天无二日，有则必争，希望太上皇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安心退隐。大唐天下，今后有至德皇帝，必能中兴！”
中兴？
此刻，李隆基听着这两个字，尤为刺耳。
难道说，大唐已经在他手里没落了吗？
既未没落，何言中兴？
被人评价为没落之君，实在是不甘心呐。
“如今长安一切军政要务，都是杨相做主。亨儿登基，只怕杨相也不会答应。”
李隆基眼中暗藏狡诈，把祸水引到了杨天真的身上。
李嗣业感到有些疑惑。
“杨相不同意，那就罢黜好了。陛下已任房琯为相，这朝中也不需要那么多宰相！”
恰在这时，杨天真进来了。
一脚跨过金殿高高的门槛，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谁说要罢黜我？太子李亨谋反，早在马嵬驿就已被废！”
“勾结吐蕃使团，助其逃走，还没有问他的叛国之罪！”
李嗣业身上，腾地好像燃起一团火来，战意猛然爆发，有如实质。
扭身看向杨天真，眼中满是杀意。
“哦，是杨相到了！你不同意罢相，嗯？”
李隆基的嘴角，不知不觉微微上翘。
好戏来了。
他不愿意被杨相操控，所以有赐婚之计，要召李光弼回来清君侧。
但他更不愿意，就这么被李亨取代。虽是亲儿，可他不允许自己在大唐最没落的时候被取代。不想千百年后，还被人评价一句昏君！
关键是，他自己才是皇帝，一切都要他来安排。绝不是被人通知一声，老家伙，你该退位了！
杨天真感受到了李嗣业的杀气，但不为所动。
继续缓缓迈进，到了李嗣业身侧，比他更前一步。
李嗣业是个忠臣，绝不会御前杀人。
“李将军一路跨越九千里，赶回来救驾啊，还是弑君呐？”
李嗣业满脸怒容，脸色通红，虬髯怒张。
“你不要血口喷人！太上皇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弑君？”
恩重如山这话不错。
李隆基确实对李嗣业，非常欣赏。
李嗣业并不是一个帅才，带兵打仗的本事，比很多人都差。
但他是个锋锐无比的先锋大将之才！
往往这样的先锋大将，官阶都不会太高。一旦高到不得不做主将，那会是大军的灾难。
可是李嗣业，被李隆基额外提拔，官至骠骑大将军，从一品。已经到了武将的巅峰。
除此之外，李隆基还三天两头给他赏赐一些黄金，丝绸，珠玉宝器。当朝殊荣，再无第二人。
这大概就是李嗣业，敢孤身犯险，回到长安的原因吧？
尽管事实如此。
可杨天真会跟他谈论事实吗？那不过是迂腐文人才干的事罢了，杨天真可不是什么迂腐文人。
“噢？李将军不是回来弑君的？那为什么口口声声，要逼迫陛下退位？言语中一直偏向那个谋反叛国的太子？”
李嗣业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论吵架，实在不是杨相对手。无可奈何，只能空自生气。
头一扭，不再搭理杨天真，继续劝说李隆基。
“太上皇，我回来时，发现吐蕃军正在集结。可能很快就要进犯我大唐领土。”
“如今，安禄山在前，兵锋直抵长安。吐蕃在后，伺机窃取张掖、武威。还有回纥、南诏，都抱持犹疑之计，随时刀兵相向。大唐已然极危！”
“再不做决断，大唐怕是有亡国之危！”
李隆基默然。
大唐确实已经很危险了，可是凭什么要他让出皇位？李亨得位不正，不是更应该主动退位吗？
杨天真对两边的心思，都很清楚。
也了解李嗣业的性格。
于是很干脆的，提出了一个赌约。
“李亨已经掌握了大唐最精锐的朔方军。不如我们赌一场如何？”
李嗣业从还没到长安时，就对杨相有一肚子气了。
大殿上又被他接连挤兑，哪还有什么好气？
当场怒斥道。
“国家大事，岂能以赌约来决断？如此儿戏，杨相怎配为相？”
杨天真直接无视了李嗣业的怒火，依旧轻淡的笑着说道。
“李亨需要去击退吐蕃，方能证明没有叛国。”
“而长安这边，也要击败安禄山，证明恢复天下安定的能力。”
“战绩胜出者，便是最有资格掌管天下的真皇。”
“你问问李亨，有没有这个胆子，接下这份赌约？”
李隆基听到杨相的话，顿时紧张起来。
朔方军是大唐最后的中流砥柱，郭子仪现在是朔方节度使。
他要击退吐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反而长安这边，缺兵少将。刚刚招募的新兵，又没有什么战斗力。怎么去打败安禄山？
李光弼身为河北招讨使，倒是不属于朔方军序列。但他还要回京清扫杨相势力。
一边内斗，一边要击败安禄山，怕就是神仙，也很难做到吧！
反而李嗣业，听了杨相提出的赌约，很是心动。
他也不愿意强逼天宝皇帝退位，毕竟皇帝曾经对他的恩宠，冠于满朝。
有了这个赌约，也让天宝皇帝，好有一个台阶下。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可谓皆大欢喜。
在李嗣业的内心，也觉得至德皇帝李亨必胜，他才是大唐的希望。
“好！就依杨相的提议，咱们一言为定！”
“我这就返回灵武，去向陛下回报此事！”
杨天真见李嗣业中套，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李将军别急走啊！”
“害死高仙芝的监军太监边令城，被叛军抓在潼关。”
“你就不想杀了边令城？”
“你要对不起高仙芝对你的提携之恩？”
李嗣业怒发冲冠，重重一拳，击在自己手掌心。
啪的一声大响，回音在大殿之中萦绕不绝。
“边令城小人，阵前斩杀大将，自毁长城。当是大唐危难的罪魁祸首！”
“我恨不能生吃了此人！”
“也罢，给我一支兵马。让我去拿下潼关，杀了边令城。”
“然后再回灵武。”
得，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