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好戏
这件事，韦家动用了大量的家财，也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可谁能知道，最后其实是朝廷买单。
不过，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大敌当前，男女齐上阵。就算打不了仗，也能帮忙搬运和清理。
至少在这种万众一心的带动下，全城抗敌的决心，也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也算有益。
杨天真大晚上把他们两人叫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
“今晚会有一场好戏，这种场面可不要错过了。”
“你们二人随我一起出城迎驾，陪陛下一起看戏。”
要迎接皇帝归来。
韦见素和魏方进齐齐一惊。
皇帝现在是长安城最大的变数，回来以后，谁也不知道会引起多少变化。
今天这一整天，杨相呼风唤雨说一不二。让他们都有种放飞了自我的畅快感。
可皇帝一旦回来，这种局面就不可能继续了。
什么事情，都不再是杨相一言而决，而要上报皇帝，请求批准。
那种感觉，就像是给脖子上带上重枷，让人立刻就是肩头一沉。
再也笑不出来。
杨天真也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但什么也没多说。
叫上李锡和程元振，带上新羽林卫和射生军，一起出城。
乍看起来，也是一支人数过万，浩浩荡荡的队伍。只是里面一半是强征的暴民，一半是刚成军的太监，都还没什么纪律性。
整个队伍，就显得那么散乱，唱歌的，说话的，打闹的，啥人都有。
西内苑出来，往西北走不远就是渭河岸。
河对岸就是秦之古都咸阳。
中间有一道桥，就是太宗皇帝曾经与突厥缔结城下之盟的便桥了。
杨天真止住大军，停在便桥的这头等候。
今夜，皇帝也不能休息。必会连夜赶回长安城。
既然设计了，要让张孝哲的叛军走这边。那皇帝若继续留在这，就会有危险。
所以，杨天真算准了，在这迎驾。
没过多久，对岸就出现了大批打着火把的人。打头的从便桥上过来以后，发现正是龙武卫。
发现安全，打头的一起朝对岸摇晃火把。
很快，皇帝带着杨贵妃，从便桥上过来了。
看到不远处的长安城，都是心生感慨。这一趟出去，可差点就回不来了。
李隆基老了，这种感触尤其的深。
他颤抖的握住杨天真的手。
“国忠，哦，杜甫好像说，你现在改名叫杨天真了？”
杨天真诚挚的答道。
“是啊，陛下。臣之前叫国忠，有为国尽忠的意思，结果就差一点死了。现在改名叫天真，意为对天子一片真诚。臣觉得这个新名字更好。”
闲聊两句，李隆基终于略带谨慎的，问出了心中疑惑的那个问题。
“天真，听说长安城里，并没有多少守军。你让严武率龙武卫骑兵，真的可以扭转战局，击败叛军？”
这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毕竟，从表面上看，长安守军的数量，跟叛军实在是差太远了。
这种仗要怎么打？
别说杨相毫无军事经验，就是换任何一个大唐名将来，恐怕也不会有办法取胜。
除非是军神李靖复生！
问题是，军神李靖，那是几千年来都难得一见的超级军事天才。杨相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杨天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今夜是六月十四，月亮几乎完全圆了。四下里即便是不打着火把，也依稀能看清附近景物。
在黑茫茫的渭河对岸，没有一点灯火。
可杨天真就像是个神棍一样，手往那团黑暗中随便一指，言之凿凿的对李隆基说道。
“陛下，在那团黑暗之中，有严武潜藏的六千龙武卫骑兵。往东不远，就是孙孝哲摸黑赶路的叛军。”
“等一会儿，两军相遇。黑暗中射出的箭，会让猝不及防的叛军伤亡惨重。”
“箭雨狂泄之后，会有火光燃起，骑兵杀出，开始收割。只需半个时辰不到，敌军这支精锐，就会被屠戮殆尽。”
听杨天真描述的场景，就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李隆基半信半疑的，用力向他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天真，你在跟朕开玩笑？战场瞬息万变，又怎么可能按照你幻想的场景进行？”
“叛军摸黑来偷袭，固然隐蔽。可是没有必要来走这条便桥，增加了暴露的风险。要在草滩洇渡，岂不是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李隆基年轻时，是靠武装政变夺权，杀死了太平公主。后又第二次武装政变，铲除了韦后集团。
说起来，也是有些带兵能力的。
提出的质疑，也非常有道理。
杨天真没有解释，只是微笑不语。
就在此时。
许多人凄厉的惨叫声，遥遥传了过来。
李隆基脸色微变，心中却是非常震惊。
真让杨相说中了！
这是什么道理？
惨叫声连绵不绝，可惜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让人抓心挠肝的，迫切想要知道，对岸战斗的情况。
约么过了一刻钟，对岸忽有火光亮起。接着一团又一团，仿佛河畔连营，在同一时间点燃了篝火。
距离太远，依旧是看不清。但能判断出，两边是短兵相接了。
看着遥遥的火光，每个人都捏着一把汗。
此一战胜败，关乎到整个长安防御的成败。
杨天真发现，皇帝李隆基此刻也很紧张。
出言安慰道。
“陛下，敌军行动，尽在掌握之中。此战，我军必胜！”
李隆基这才想起来询问。
“杨相，你是怎么知道叛军不会洇渡，而要过来走这便桥的？”
杨天真哈哈一笑。
这事情，其实说破了也简单。
无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亮。
“孙孝哲年轻狂傲，带的又都是精兵。他趁夜来偷袭长安城，必会带大量火药。他内心的想法是，如果骗城不成，就改为强攻，必定要一举攻下。”
“所以，他不会选择放弃火药洇渡。”
这话感觉逻辑上不是太顺。
但就仿佛是为了证明杨天真的话正确，对岸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轰！轰！轰！
接连几声巨响，地动山摇的声浪，在黑夜中横扫长安城北郊。
李隆基愕然。
呆呆的捋了一小会儿，才捋明白刚刚杨天真的话。
孙孝哲虽然相信崔光远，能骗开城门，让他进入。可出于防备心，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他的想法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变化，都要一举得手。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这就是年轻人啊。
可就连这么私人的想法，都被杨天真给猜中了。
杨天真，感觉不像以前了。
怎么变的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