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克尼娜:『细雨绵绵』
嘿,听着,所谓家族,并非是指因血缘关系而集聚在一起的宗族群体,在以太列,这仅仅指的是因相对一致的利害关系而勾结在一起的三教九流,披上光鲜的外衣后所组成的群体——家族。
但是,即使是拼凑的家族,也有属于自己的荣光。
下雨了,细雨绵绵。街边的酒吧播放着惹人脸红的下流歌曲,雨水落到水坑里,汇成一个个小水洼。红绿相间的招牌,散发着昏光,混着酒的气味,把空气熏得醉醉的,让人心生几分倦意。街道中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其中有两位身着西装的打手急匆匆地在雨中奔跑,皮鞋踏在水坑里,溅起的泥水躲到了两位“绅士”裤腿里。
两位打手经过一阵追逐,到了一个分岔路口,路口右边是一家正在演出的音乐厅。两位打手交换了眼色,高个子打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指了指右边,于是两位绅士便闯进了音乐厅。
音乐厅此时正在演出歌剧《德克萨斯之死》,提琴大号等学乐器一齐奏响,空灵婉转的歌声在大厅中回荡。观众们都沉浸在歌剧中,没有人注意到两位绅士的到来。两人寻着座位一排排的找过去,偶尔找到几个相似的人,便会一展绅士风度。
一只手撑着座椅,猛然向前靠去,另一只手狠狠的提起那人的衣领,最后却发现提起来的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便出于礼貌,将那人扔回位子上,又恶狠狠地朝着另一个人走去。
此时,一位女性悄悄走上了舞台。齐肩的短发映衬着窈窕的身形,她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从空气中凭空抽出一支长笛,伴随着《德克萨斯之死》的乐声吹和了起来。大厅中回荡着一阵凄美的笛声。
两位绅士注意到了忽然出现的笛声,转头望去,他们要找的人正大摇大摆地吹着长笛。
两人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朝着舞台走去。恰逢此时,歌剧后台也走上来一群穿着西装的人,他们是歌剧的演员。于是两位绅士趁机混上了舞台。
台下的观众们完全沉浸在了这优美的歌声中,浑然不知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家族要找他清算——”
歌者秋操着优美的歌喉咙,忘情的献唱着。歌剧的音乐陡然转变,像是晴空万里忽然变为大雨滂沱。琴声、号声变得紧凑急促,乐声牵动着每一位观众的心,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歌剧。
“可是他不畏惧,他拿起了公理——”
这时两位绅士。逐渐靠近在乐师旁边吹长笛的女性,两人从西装中掏出了匕首,冲向了她。
“他无法逃避,他会找上清算——”
秋挽起白灰色的礼服,随着灯光优雅地转了几圈,咽喉的震动带起了胸脯的起伏。
两位绅士野蛮的冲向吹笛的女性,但她毫不在意,面对两人手中散发着惨白的光的匕首仍,是专注地吹着笛子。
“他面对清算,他怀着荣光——”
两位绅士一前一后堵住了吹笛人,握着刀子向她捅去,但吹笛的女性却像在参加舞会一般,随着歌曲的伴奏,灵巧地躲避着攻击。此刻,三人仿佛真在参加过舞会一般,两位“绅士”这时真的有了几分绅士的样子。
“德克萨斯,优雅地战胜了清算——”
歌剧这时走向尾声,乐声的余音渐渐小了下来,吹笛的女性迈着优雅的舞步,将笛子往较高的那人脸上一掷,笛子顿时炸裂开来,高个子也晕了过去。女性伸手快速抓住笛子炸开后出现的一柄刀,猛然握住刀柄,将刀背朝另一个人的下巴上一提,几颗带着血的牙齿随着血水与唾液溅在舞台上。
“可——德克萨斯——无法面对自己……”
歌剧落幕,一曲终了。秋捂着胸口,朝着观众席深深的鞠了一躬,木色的地板映着她那开叉到大腿根部的礼服,显得格外可爱。
幕布缓缓靠拢,吹笛的女性也收起了刀,向台下走去。
“克尼娜,你!你会后悔的!清算会找上你的!”
倒在地上的高个气急败坏,猛然间从西装里掏出一把枪,还未扣下扳机,手枪便被切成了两半。
“如果你不想你的脑袋也变成这把枪的模样,就把嘴巴闭上。”
克尼娜走出音乐厅,走向雨势渐渐变大的街道,雨水打湿了她的尾巴。
“找个地方,把湿漉漉的尾巴吹干吧,湿湿的很不舒服。”
音乐厅望着她,消失在了雨中。
街道深处有一个导游正向游客们介绍着以太列的人文风景。
“没有暴力与犯罪,只有公正和法律!”
“欢迎来到以太列!”
雨还在下,细雨无声。
克尼娜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问前台要了吹风机,将湿掉的耳朵与尾巴吹干。她对着镜子,左手提尾巴,右手握着吹风机,热风吹散了雨珠带来的凉意。
“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找上我的。”
克尼娜抖了抖,耳朵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这时手机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克尼娜的思考,她将吹风机放在桌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刚回来的感觉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落脚处可是很安全的,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听起来好像你知道我刚被盯上一样,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还有过去那些往事……”
“别紧张,小狐狸,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对了,你可以叫我音sir,多给彼此一点信任好吗?”
“我没办法信任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我们迟早会见面的,克尼娜,欢迎回到以太列。家族知道你回来了,可是炸开了锅呢。不过你可是贵族,你值得他们为你震颤,不是吗?”
“贵族?罢了,已经死去的贵族,我就是我……”
消息在此中断。克尼娜收起手机,将发丝挽到耳根后面面,面朝窗户望着车流不息的以太列,房间的灯光将她的身影从她身上拉扯下来,印在半透明的窗子上,雨珠打在玻璃的另一面,留下一条泪痕,将窗子中的身影撕扯的扭曲起来。
克尼娜面前的是自己,还是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克尼娜自己也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拉起窗帘,转过身,摁下开关,任由黑暗充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