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香味
周一的课枯燥而无聊，老师口中的公式句子如天书般烈火灼心，早些时候不认真学习的恶果统统在此刻结算，纵然宁璟有心学习，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追赶的颇有些吃力。
于学校里，他也是颇为厚脸皮四处请教，可同学也得学习，老师也不是时时都得空，大部分时间还是得靠自己啊。
加分那种事情，当前真就只能想想，况且他的总成绩在班级都居于后半段，一次性几分十几分改变不了什么。
思绪一飘，想到了孟满愿，自己这个邻居倒是可以加分的。
但她应该是不需要的，也不愿意的。
别看这姑娘似乎很抗拒学校，但从小学至高中，她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哪怕高二那段时间断断续续的上课，成绩始终没有落下过。
学习上，她很强。
君不见不肯见人的孟满愿，却乐意让宁璟送书本卷子……
宁璟甚至觉得她如今就是在自学。
天赋惹人嫉妒啊。
孟满愿对宁璟此种的苦恼毫无共鸣，不仅如此，还有些恼人。宁璟傍晚到家前脚才卸下东西，她后脚就在楼下催喊起来。
“楼上滴，宁璟滴干活？”
“我一听脚步就是！”
“速来，变了！”
话里话外居然还有些兴奋，和前两天完全不同。
等到宁璟抵达，她更是准备妥帖，只待前者将其“领走”。
宁璟朝一旁看去。变小显然来得突然，从孟满愿本尊在床上歪歪扭扭的躺姿便能看出——她蜷着腿坐在床上，头倚窗框，姿势有些古怪。身上被子也是盖一半卷一半，还有几件做好的小衣，散在手边。
“什么时候变的？”宁璟问。
“不太记得了，我坐在这弄这些衣服的时候，唰一下就变了。”
“那你等了几小时啊？”
小孟满愿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四小时多！”
“干坐啊？”
“那倒没有。”
“你还能做什么不成？”
“我绕着能走的地方散步了起码两个钟头，美滋滋。”
“……”
宁璟啧啧咂嘴，既觉得孟满愿大约能懂课堂里度日如年的感受，又觉着两人的知觉微妙的有些不同。
他把衣服都取上，环视一圈室内，问：“还要做什么么？”
掌心的女孩纠结良久，指着自己那歪歪扭扭的睡姿说：“你、你给我挪一下吧。”
这样睡着的话，孟妈回来肯定不会骂的，可是会惊恐。
宁璟没有拒绝，他放下东西，俯身靠近后一只手穿过女孩背部轻轻握住另一端的肩头，然后……
他的动作忽而一顿——
因为他嗅到一阵很熟悉也很好闻的味道，像某种兰花，淡雅里带着一丝丝的冲鼻。
嗯？
孟满愿这还喷香水了？
宁璟脑子凝了一瞬，没忍住低头一看，一道漂亮的锁骨跃入眼帘，边缘的皮肤也是白净、晶莹。
嘶……
热血瞬间涌了一下，少年轻轻吸一口气压下，老成而淡定的继续完成自己的动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女孩明明眼睛只有豆子大，却锐得很。
她站在床角，仰头盯着宁璟，语气幽幽，“你刚刚……”
“你身上好香。”宁璟直截地说。
此时此刻，他语气铿锵有力，脸不红心不跳。
孟满愿噎了一下，她是看见宁璟抱自己身体时那一下的停顿，只是完全没预料到问起他后竟然回答的这么直接……
直接到让她脸上不受控制的开始滚烫！
她垂了眸，哼哧哼哧说不出话。
香……
宁璟说她身上香呢……
她天天躺在家里，没捂出怪味就不错啦，怎么会香呢？
是宁璟鼻子坏掉啦！坏掉了就乱闻乱嗅，还说古怪话。
好怪。
太怪了……
啊啊啊！
都怪宁璟说胡话！
……
这显然是一句由衷的话。
少年心性终究抵不住刺激，宁璟甚至觉得，他心智要是没变化过，当下或者忍不住什么都干得出来，或者害羞到什么都不敢碰，直接跑了。
幸好，幸好。
这样迫不得已的身体接触，闻到点什么，看到点什么很正常。
他看得很淡定。
心中这般着想着，以为能更平静一些，可宁璟还是感觉到自己心口跳着，更甚脑海里还在可耻地想——
好香！真好闻！
是荷尔蒙吗？
宁璟心一惊，转瞬又骂上一句：
狗屁，就是孟满愿身上香味浓，回头得问问喷的什么香水。
花季少女，竟不学好……
……
这事好像就过不去了。
哪怕站到宁璟的书桌上，始作俑者也出去吃饭了，孟满愿脑袋瓜子里还是回荡着“好香、好香”的两个字，嗡嗡直响。脸上也时不时燥热那么一些，这种莫名其妙的害羞压得孟满愿脑仁疼。
直到宁璟回了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一拍手，欣喜雀跃嚷出声：
“爽身粉！”
宁璟叫她闹满头问号。
她又说：“我身上的味道是爽身粉哦！我妈一定要我拍，毕竟我一直躺床上，有时候不注意容易捂汗。”
宁璟恍然，哦哦哦的点几下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心中悄悄把“问香水”这回事抹去。
孟满愿如释重负，用力吸入一口气，然后“呼——”的全吐出，原先还有些坐立不安的神情消失殆尽，她又乐呵呵的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窝来。
宁璟则摊开白天的课业，抓耳挠腮。
桌板上的少女一面哼着调调收拾自己的小衣服一面时不时转头来瞧，久了，她问：
“你看什么呢？很难的样子。”
“卷子。”
“很难？”
“有点难，主要我找不到方法和思路，对着答案都做不出来。”
“高三的新卷子？老师发的？是往年的高考难题汇总吗？”
“高二的旧卷子，我拿来练习。”
孟满愿差点就把鄙视的眼神抛过去了，虽硬生生憋住，心中也难免腹诽。
都高三了，宁璟居然还在苦恼高二的题目。
她晓得邻居这个同龄同班男生成绩不大行，没想到落这么多啊……可转念一想，宁璟这时候还在想着补足基础，分明是很努力嘛。
是不是……
孟满愿想着，视线无意识的环顾起来，入眼尽是宁璟的物什：
近处是他用过的书和工具，远处是他的床、衣柜。
这是他的房间。
他在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