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吵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着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林深在心里默默猜测他们走到哪里了:楼梯上,走廊里,隔壁房间……脚步声停在了十分接近的地方,他们搜到这个房间了!
林深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许简,女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地面,看起来也十分紧张。屋里很快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夹杂着男人们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小子跑得到快,给我仔仔细细地找,有人昨晚看到他往这边跑了。”“要我说我们干脆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得了,反正那位大人早就不在这里住了,一天天地牲畜们净往这里跑。”“就是,上次那俩不也躲这里,害的我们找半天!”
林深仔细听着这些人的话,试图从中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是许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了,林深明白她也听到了那句话。“那俩”指的肯定不是他们两个,而且听那人话里的意思,估计那两个人已经凶多吉少了。在这诡异绝望的地方,突然知道了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林深不免有些“老乡见老乡”的热切感,他不禁有些担心那两人的安危起来。
索性这里的暗门估计没人知道,也藏的比较隐蔽,那群人翻找半天没有找到,又嘟囔了几句不干不净的话,悻悻离开了。林深手心里全是汗,低声道:“你听见了吧?还有其他人。”
“嗯,而且那几个人临走前提到他们今天晚上要开始‘祭祀’,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要处理那两个人。”一片黑暗中,许简的话冷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祝他们好运吧。”
林深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冷漠,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下来。可他实在有些难以袖手旁观,最终还是踟蹰着说:“我们,能不能,试着?”
“不行,当然,如果你自己想去,我也不拦着你。”许简侧耳听了听外面,似乎没有人在了,“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去的,你找死别拉着我。”
林深感到自己紧紧握着的手被挣开了,许简的强硬莫名其妙让林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是说真的要深入敌方腹地,我是说我们能不能稍微查一下他们被关在哪里,再根据难易程度决定要不要帮他们,多个人也好继续在这里活下去,毕竟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是……”
“不行。”许简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你疯了,脑子不清醒,我清醒的很。”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林深渐渐提高了声音。
“我救你?你发烧烧糊涂了?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然后突然晕倒,我把你扔这里自生自灭,碰巧你又自己熬过来了而已。我根根本没管你。”许简一脸平静地说,好像林深的情绪根本影响不到她一样。
“那你为什么提出要和我一起行动,还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查明真相?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林深被许简面无表情的样子激起些火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那些话如此生气。明明两人才刚认识,说是有什么情比金坚的情谊确实太假。或许真如他自己说的,他以为和许简已经成为了朋友,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才会使他如此生气吧。
许简仍然没什么表情:“我没有朋友,你如果想交朋友,我建议你别找我。”
“行,我知道了。”林深见许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突然没有丝毫火气了,他没再说话,打开入口跳下去离开了房间。
许简静静地看他跳下去,没什么反应,又翻起来日记。其实两人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她只是无意识地翻着,眼睛看着日记,又好像不在看日记。葱白的手翻了又翻,这时她发现扉页下面好像又两个小字,上面是稚嫩的笔迹写着“沈繁”。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喊:“林……”,似乎反应过来人不在,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把日记合上,叹了一口气。
许简在阁楼里又待了很久,等她回到那个房间里时,林深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的包也拎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她的东西了。她像是早就猜到了,打开自己的包,把日记本放了进去。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一间小屋外面,一名中年男子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被绑着的人似乎还在昏迷中,染成红色的头发此时没有了这种颜色嚣张恣意的感觉,在地上泥土的浸染下变得灰扑扑的。他戴着的黑色手套上带着斑斑血迹,身上的冲锋衣因为在地上的拖拽而变得脏兮兮的。等艰难的把人带到小屋角落的一个罐子旁边,中年男子彭得一声扔下手上拖着的人,吃力地挪开罐子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一个梯子出现在洞口。
罐子的重量不轻,中年人一路拖拽一个成年人也很吃不消,他想到这个人如此刺头难搞,害的他们辛苦奔波了好几天就气的不行,狠狠踹了他几脚。躺着不省人事的人被踢了好几脚之后闷哼了一声,仍然没有醒来的样子。“要不是大人只要活人,我现在就整死你。”男人恶狠狠地说完,“呸”又踹了几脚泄愤,然后又拽住昏睡着的人的帽子直接扔下去,然后自己也顺着洞口慢慢爬了下去。
林深没敢在大白天乱逛,好在太阳已经西沉,他刚才在楼上看到那几个村民回村后向着王婆婆家走去了。他自认自己没什么实力,但是见死不救确实是他做不到的事情。他远远地跟在那几个人后面,那几人到了村子的岔路口,居然直接各自道别,各回各家了。“奇怪,”林深想,“他们不是说今晚……怎么又散了。”来不及细想,他随便选了一个人跟了上去。
快天黑了,外面几乎看不到人影,林深的跟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除了被跟踪的那个人,他几乎不用防备任何事物。而那个人也行色匆匆,似乎急着去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很快,林深跟着那个人来到他家门口,他怕继续跟着会被发现,就先躲在了街角,想等天彻底黑下来翻墙进去看一看究竟。
即使白天阳光普照,温度也丝毫没有上升一星半点。林深无聊的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心里有点后悔刚才和许简闹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生气,唉,不该乱发脾气的。
天彻底黑下来,林深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似乎没人了。他放下心来,奋力一跳攀上围墙,然后跳了进去。林深四处逛了逛,里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可他刚刚明明一直守在门口墙角边,根本没看到有人出去。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起来,就在他要推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时,突然听到,里面好像有人。林深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里面,是那个人,他背对着他站在一个衣柜前,不知道再干什么。
林深狠了狠心,随手拿起旁边竖着的扫把,把木棍拆下来握在手里,然后缓缓推开了门。“谁?”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只看到一根棍子迎面袭来,然后他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林深举着棍子,大口大口呼吸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伤害别人,他双腿发软,整个人都在抖。过了很久,男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林深松了一口气,垂下了棍子,上前查看那个衣柜。柜子里挂着几件普通款式的衣服,不同的是它的整个底部都被掀开了,露出的洞口里,一节梯子延伸出来。
林深把昏倒的男人绑在椅子上又找东西蒙住了他的嘴,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原来这个柜子下面联通的是一条地道,林深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深不见底,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他猜测每户人家的地下应该都又一条这样的地道,晚上村民们通过这条路汇聚到一起进行一些活动——比如那个所谓的“祭祀”。
林深不敢再耽搁,扶着墙顺着地道尽量迅速地跑着,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已经开始了那些诡异的活动,他只知道如果他去的时候“祭祀”已经结束了的话,很可能不仅没法救人。他自己也难保不会被抓住。最稳妥的方式是当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祭祀”上的时候,他趁机做些什么,至于具体做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随机应变吧。
等他看到一丝光亮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林深心中估摸着这些距离都够横穿整个水云乡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哪里举行的“祭祀”。他关了手电筒,慢慢挪过去。地道周围先是出现了一些小灯,看样子是以前工人下矿用的那种矿灯。接着出现了一些粗制滥造的壁画,说是壁画,还不如称之为涂鸦,一看就知道是些对绘画完全没有经验的人画的。
最后,他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