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姐姐
“喂！喂！北川，你干嘛走那么快？”工藤新一沿着曲曲折折的小道追赶前面的北川秀树，不过他走得又快又急，工藤新一一时半会追不上。
因为你把我坑得要死，北川秀树看了这个欢脱得像柯基一样的小伙子，沉默无语。他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摆脱蝗虫一样的记者团。
鬣狗一样的记者举着话筒仿佛有问不完的话题，从身高年龄，家庭情况什么都在问，身高体重只是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他还能瞎编乱造，家庭情况他都是一团乱麻胡编都不知道怎么编，好在身边给他挖了个大坑的工藤新一知道无意中给他解了围。
“你不是和目暮警部去清查其他地方的东西么？怎么，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在二十三号仓库那边，”工藤新一仰着头，“我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你去看。”
神神秘秘的！
北川秀树诧异地看着他：“既然纠结那就代表那不是什么好事情，那你还带我去。”
“不，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带你来看看。”工藤新一收起笑容，摇摇头不再说话。
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细细地看着他。
这份眼光打量让北川秀树想起不久前他们在米花町刚刚遇到的，这个侦探欲望强烈的小子也是用这种剖析的眼神打量他。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两个刚刚见面，自己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两个不同人散发的气场和表现是完全不同的。
那个时候工藤新一更多的是带着审视意味的观察，现在经过这次的共患难和合作，他似乎已经将自己视为伙伴，这份目光中更多是忧愁。
北川秀树被这种眼神打量毫不在意，转而看向周围。
这座工厂有着近百年的历史，曾经也是山梨县远近闻名的钢铁厂，巅峰时期数千人指着这座工厂吃饭。曾经在美军定点的大轰炸中数次被炸毁，人们又数次被重建，奥姆真理会接手过来对厂房进行过一番改造但是依旧能看到大正时期残留的建筑风格影子，旁边废弃的铁轨蔓延着青色苔藓。
原本空旷的水泥地面平时会有着大批的奥姆真理会教徒在这里做早课，他们拿过垫子做着瑜伽邋里邋遢蓬头垢面地跳舞，期待在冥想中获得神明的启示，偶尔会得到真理的启示，被麻原彰晃赐予“圣名”。
据奥姆真理会自己的宣传这是先知或者受赐者的表现，代表着神明的关注，其实是迷幻药违禁品磕嗨了，人体的中枢神经系统被药物摧毁，开始产生各种幻觉。当然药还不是免费的，想磕到有“圣名”，前前后后得交上数百上千万日元的献金，这份生意暴利到让人眼睛发红。
现在这里站着大批身着警察制服的警视厅警员，他们拿着文件本走走停停逐个清点这座厂房，之后会提交法务省里面等待结果的上层。
这次奥姆真理会准备搞的大新闻属实把他们吓到了，高层们准备杀鸡儆猴对所有涉案人员从重从严进行处理，现在还不是几年后废死派开始流行的时候，日本的死刑并不是有名无实的搞笑摆设。
聚集的中心地带，人为地清除出了一块场地，数个大型挖掘机正在陆地人员的引导下作业，柴油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中，浓重的烟浪滚滚而起。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虽然是常年干活的老手，按理来说精于此道不会出什么纰漏，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万般小心，如同高空上扛着钢管走钢绳的特技演员，往往地面警察说一句，他们才敢轻轻地挖一铲子，一分一毫地不敢逾越，仿佛拿着青龙偃月刀在豆腐上雕花的厨子。
穿着黄色西装带着黄色大檐帽的目暮警部在一袭深色的警员中特别显眼，他和顶头上司松本课长正在人群中指挥，看到北川秀树过来疲惫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显然他是众人等待已久的主角。
“北川老弟你终于来了，”目暮警部热情洋溢，胖胖的看着十分和善，“我和松本课长等你很久了，不过我和工藤老弟说过没必要让你瞧见的，可他坚持要你看到这些，所以就让你过来了，看到这些会不会不舒服？”
目暮警官所说的不舒服是面前的水泥地空地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几十号用深蓝色条纹裹尸袋包裹着的尸体，远处还有几名警员穿着作业服轻手轻脚地从刚刚又发现的深坑抬出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腐蚀得七七八八猩红的肌肉层上面挂着黄色的脂肪，一名警员看着上面不停蠕动在皮肤挖出小孔钻进钻出的蛆虫，忍不住反胃手一软当即吐了出来，旁边的警员被惯性压倒跌坐在地上和尸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具尸体看着像在土里埋了很久，其实反而是近期才埋下去的，泥土里面的微生物还来不及把尸体分解掉。
不过警员们如此拉胯的表现还是让身为现场指挥官的目暮警部面露尴尬。
北川秀树毫不在意，他扫视着眼前的混乱局面，微微皱起眉头，倒不是不舒服类似的场景前世见多了，更惨烈的情况他也见过，没想到刚回来没多久又能见到这种：
“看着数量不少！”
“目前发现的四十二具，在你们进工厂的时候，我们鉴识课的警犬就围着这地方打转，很快就发现了一具刚埋下去没多久的尸体。”
“是之前家属在警察局报过案的失踪人员，为被诈骗钱财的前奥姆真理会信徒提供免费法律援助的律师。”
“据我们抓到的负责人供述这些更多的是不怎么听话的奥姆真理会教徒还有劝他们摆脱的家人，有些是钱财被榨干然后被秘密处理掉的教徒。”
“他们杀死了这些教徒和他们的家人后，谎称他们失踪，山梨县的检察院对此一直在调查。”
“想必是警察查到他们的马脚，逼得他们只能通过毒气袭击来转移视线吧，为了掩盖自己的丑恶肆意妄为，真是一群疯子。”北川秀树语气低沉，言语中有着淡淡的冷漠。
这是他的感慨也是隐形地劝慰目暮警部他们，毕竟几十号尸体就那么摆放在水泥地上面造成的视觉冲击连一般的警员都扛不住，心思敏感的北川秀树明显感觉得到目暮警部他们心情郁闷。
“我们要谢谢你，北川秀树先生，”面目狰狞看着不像个好人的松本课长嘶哑着嗓子对他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你，无能的我们还不知道会遭受多么大的舆论风暴，不过这也是我们应得。”
北川秀树微微动容，眼前这位警官是可以当他这具身体父亲的年纪，一脸凶相看着很不好惹却低头向他道谢。
他的用词颇为卑微，言语中的感激情真意切，这份感激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替因为北川秀树挺身而出逃过一劫的一千三百万民众。
这种态度在封建气氛极为浓厚的曰本是极其难得表现。
“因为我们的无能，这些居民都惨死在奥姆真理会手上，如果没有解决掉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继续受害。”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空气中的气氛也显得安静，只余下远处传来的挖掘机叮叮当当的低沉轰鸣。
短暂地沉默之后，北川秀树淡淡道：“就算没有我，你们继续追查下去也能找到这来。”
“不，就算按照你说的我们侥幸找到这里来，如此一来等我们最终查到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遭到毒手，东京都数千居民也会殒命，现在这种可怕的场景没有发生，这一切，都归功于你，北川秀树先生，多谢你的勇敢。”
“北川！”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工藤新一忽然开口。
他伸出手拍拍北川秀树的肩膀，眼神中带着难以理解的情绪，这种古怪的气氛让北川秀树感觉莫名其妙。
“怎么？”
“我带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你的努力拯救了数千个家庭，在可预见的未来更是阻止了这帮人的屠刀，让他们不会再肆意杀戮。”
“……”
“在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观察你，你知道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什么？”
“熬夜的油脂？”
“是强烈的自毁！”
“你的所有表现和举动都是典型的自毁人格的倾向，我知道你的父母在上个月阪神大地震遭遇了不幸让你很悲痛，不过就算只有你一个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我带你来这里就想让你亲眼看看因为你多少无辜的人得到了拯救。”工藤新一一字一顿显得很认真。
他在看到北川秀树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朋友身上有着一系列厌世之人的特点，曰本可是自杀大国，为了避免他哪天想不开，工藤新一在乘车路上就在想如何开导他，只不过被奥姆真理会的袭击打断了思路。
在之后观察到北川秀树面对枪械的平静和毫不畏惧更加深了他的判断，一般人面对这种随时死亡的情况再怎么冷静也会出现表情波动的，北川秀树又不是面瘫，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解释那就是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所以他一定要告诉北川秀树不要轻易想着去死，而要勇敢的活下去。
“纳尼，北川老弟居然还有着这样的变故么？”目暮警部脸上露出惊讶，松本课长听到这事也为之侧目。
难怪北川秀树给他的第一印象看着十分不好接近，原来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缘由。
原来是父母都遭遇了不幸。
海的对面有句古话，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设身处地想想自己遭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变故，极度伤心之下对于外界更有可能是完全不关心不在乎，但北川秀树不一样在面对危险和罪恶时，他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面对犯罪分子机智地应对，这份毫不迟疑的正义让人为之感动。
“北川老弟……”
一想到这里，两人下意识地关切地看着他。
如果两位可爱的女孩子看着或许还很养眼，但被两个大男人用这样饱含柔情的表情看着，让北川秀树忍不住头皮发麻。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北川秀树沉默不语，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会。
搞什么?
难怪工藤这家伙神神秘秘的，这是把原身的帐算到我头上了。
不过说什么蠢话！想自毁的是北川秀树，我可是恨不得活到天荒地老。
北川秀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想多了，工藤，或许之前会有，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时间那么长能做的事情还很多，我怎么可能轻易去死，顺带一提我早上出门是去吃饭的，一个想死的人会准备出门吃饭吗！”
“阿勒！吃饭？”自己这是闹了个大乌龙。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睛，秀气的脸上顿时就垮了。
北川秀树暗自好笑，这是这家伙第几次吃瘪了。
“秀树？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一名干练的短发女警员带着有过合作的高木警官从目暮警部的旁边走出来，眼神诧异地看着一脸懵逼的北川秀树，这也是位美人，身材修长，浑身上下透露成熟元气的味道，有种小时候能带着你撵鸡抓狗的大姐姐气质。
这位女警员见到北川秀树激动地一把抱了上去，将北川秀树的头搂在她怀里，这个透过浅色西装略带着淡淡热气的紧紧拥抱，让他有些挣脱不开，劲都不敢使大了，怕伤到对方。
如同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不论是之前喧嚣的警员还是正在作业的挖掘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
在场的警员顿时沉默不语，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幕，有随时化身犯罪分子的预兆。
高木警官捂住自己的心脏，又看了看北川秀树的颜值，俊美地简直不像个人，瞬间脑补出了一场年下小奶狗和霸道大姐姐爱情故事，心碎成了七八瓣。
“佐藤警官？你认识北川老弟吗？”目暮警官见到局势有些不好控制，开口问道。
佐藤警官舍不得放开北川秀树，听到这话侧过头：“什么认识！秀树是我的弟弟啊！”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