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做了什么
谷小颖歪着脑袋看她娘。
阳光落在那半壁茅草墙上,打下一片阴影落在张芸的脸上。
谷小颖将张芸包裹了好几层,都看不出来原样的银子拿过来,一层一层拆开。
“娘,我能赚钱了,这钱咱们先拿来盖房子,我的嫁妆我以后再赚。”
她将沉甸甸的一锭银子放在张芸的手上,“先修房子,咱们总不能就这么住吧?”
她摊了下手,唯一一间茅草屋已经被吴氏给砸塌了,余下就剩下一间厨房和一个鸡窝了。
她们总不能住在厨房和鸡窝里吧,这修缮房子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张芸却没有表现出赞成来,“修房子的事情不急,娘明天就能把茅草屋修好。”
谷小颖挺了下胸膛,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张芸按下了,“娘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是有一点银子了,你跟着常大夫,以后也能赚钱,可娘不想太浪费,茅草屋也是一样能住的。”
“大家都说,你两个哥哥回不来了,可娘觉得,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呢,或许只是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张芸没说太多,可谷小颖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想法。
她这是想存着钱,日后或许能去找大哥和二哥。
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谷小颖也是被宠爱的那个,自然没办法再多说了。
反正他们这儿四季如春,就算没有屋子,直接睡在院子里也不会太冷。
不修房子就不修吧。
“都依娘。”百孝不如一顺,她娘只是想存点银子,又有什么错处呢?
张芸挤出一个笑脸来,将银子和珠宝都收起来,塞到谷小颖的怀里,“你坐在这儿,娘把这里收拾收拾。”
“我和娘一起。”谷小颖将东西放在一边,就蹦蹦跳跳地跟在张芸身后。
张芸无奈地笑了一下,也不想打消谷小颖的热情,交给她一些轻便的小活。
母女俩忙活得热火朝天,直到夜色暗淡,才相互依偎着,窝在小小的厨房里,对付了一夜。
次日一早,张芸早早就起来开始忙活,等谷小颖醒来,就被张芸推着去医馆了。
“娘这里一个人就行,你快去医馆吧,把东西给你师父送过去,咱们本来就没有交束脩,也没有送拜师礼,已经很慢待了,不能让你师父觉得咱们不恭谨。”
谷小颖心里不以为意。
她跟着沈望江采药,偶尔在医馆里做药童,其实也没有正式拜师,至于孝敬师父什么的,随她娘吧,只要她娘开心,怎样都行。
谷小颖照旧,如往常一样,先和沈望江结伴去山上采药。
收获比之以往,算不上丰富,没采到什么贵重的药材,但也算是满载而归,能换三四十文钱。
这换在一般人家,就算是在码头做苦力的精壮汉子,一天到晚扛麻袋也赚不来三四十文钱。
俩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医馆,沈望江才将背篓摘下来,“唉……”了一声,“今天收获不太好,都是些不值钱的药材。”
董嘉树一眼就看见了跟在沈望江身边的谷小颖,指着她跳着脚地骂:“你还有脸来医馆?给我滚出去!我们医馆不欢迎你!”
谷小颖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给骂懵了,下意识扭头去看常庭安。
却见一直以来对自己笑呵呵的常庭安,也沉着一张脸,脸黑得像是抹了一层锅底灰。
“这是怎么了?小嘉树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沈望江笑呵呵地打圆场。
“你问她!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董嘉树反手指着谷小颖。
谷小颖皱眉表示不解,董嘉树这脾气来得太莫名。
她早就感受到董嘉树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却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连表面的和平不愿维系了。
沈望江也垂头看向谷小颖,“小丫头,你做了什么?”
谷小颖迷茫地摇头,“我做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有脸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攀附权贵,上赶着去给县太爷家的公子治病了?”
沈望江闻言,神色一愕,“你给县太爷家的公子治病了?”
谷小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该明白了,问题就是出在县太爷的身上了。
“我不能给县太爷家的公子治病吗?”
治病救人,病人就是病人,还有身份之分嘛?
“糊涂啊!”沈望江懊恼地拍了下谷小颖的发顶,“常大夫有规矩,不给权贵治病,你不知道吗?”
谷小颖眨了下眼睛。
她不知道啊,没人告诉过她这事儿啊。
她恍惚间明白了,为何江朔州的病并不算严重,请遍了大夫无能为力,也没请到常庭安身上来。
只怕不是没请常庭安,而是被常庭安拒之门外,吃了闭门羹啊。
“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谷小颖看向常庭安,想了想,还是将准备送给常庭安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
“拿走!”董嘉树根本不给谷小颖说话的机会。
“我师父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你那些腌臜之物迷了眼!”
谷小颖有点不知所措,她看向常庭安,希望能从常庭安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结果让她失望了,常庭安面无表情,甚至都没看她,也没看她带来的东西。
“抱歉,我确实不知道您还有这个规矩。”
但她答应了江古寒会给江朔州医治,不能爽约放江古寒鸽子。
常庭安像是沉浸在什么事情之中,繁复根本听不到谷小颖的声音一样。
董嘉树指着谷小颖,嘴里骂骂咧咧的。
气氛有些僵持。
沈望江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拉住还想上去找不自在的谷小颖,“常大夫,你先消消气,别生气,这孩子我先带走了,就不让她在这儿气你了。”
“走,跟我走。”他压低声音将谷小颖拽出去了。
出了医馆,沈望江才放开谷小颖的手。
谷小颖仰起头,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你也别怪董嘉树,是常大夫一来就定下了规矩,凡是权贵,不得上他的门,纵有千金,纵算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给医治。”
却说董嘉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师父黑脸沉默,唇角忍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