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可是……造反
程岚瞥他一眼，这老二虽然能称得上一句少年神医，但到底也只是古代规规矩矩的医术，还多得是要学的。
便也没有藏掖着，清楚地开口：“人高热，服药的同时可以进行物理……就是用手法降温，像芹儿这种大孩子，就可以用酒来擦拭脖颈、腋下、还有手脚心。”
“像囡囡这种小孩子，不好接触太多酒精，可以用冷水来降温。”
萧云清听得有些忘乎所以，整个人都蹲到了程岚旁边，恨不得手上能有纸笔直接记下来。
程岚递给他两条手巾，“去打湿了，不要拧干。”
给芹儿和囡囡擦完身体，穿好衣裳，程岚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大张野餐布铺在地上让她们躺着，额头上放着打湿的手巾。
她还不忘了给萧云清补充：“高烧的病人一开始会感觉冷，冷的时候就要盖被保暖，之后才是高热，就要像我们刚才那样降温。”
萧云清跟兄嫂一起照看芹儿和囡囡，不过一刻钟，两个人精神就好了很多。
囡囡也醒了，睁着一双葡萄似得大眼睛，还有点恹恹的，看着着实惹人怜。
孙同眼看着病歪歪的人好起来，暗恨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看起来愚蠢，居然是个更难缠的！
程岚注意到他的眼神，也只当没看见，以这东西的本事，翻不出什么大浪。
她问老二：“你们小时候是不是都没种过痘？”
萧云清一听这个，当即沉了脸，“我们小时候都没有，我提过给囡囡种，但是你不让！”
程岚回想了一下，还真的有这回事儿。
她果断把事情给自己兜回来，淡道：“不让你种，是因为你说的办法不行，种人痘危险高。”
萧云清一听她质疑自己的医术，怒上心头，不满地瞪过去。
“人痘本来就有危险性，但已经很小了，难道除了穿痘衣和抹痘汁，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要是以前，他死也问不出这样的话来。
程岚似笑非笑地挑眉，啧了声：“激我？你知道牛痘吗？”
萧云清愣了，半晌才摇摇头：“牛痘？”
程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这里的人果然也只知道种“人痘”，而不知道牛痘。
“牛也有瘟疫，也是会得天花的，人想要种痘，可以用得了天花的牛来种牛痘，跟人痘的效果一样，而且比人痘更安全。”
“当真？！”
萧云清猛地一下站起身，真是又惊又喜，他从来没听说人还可以种牛痘！
程岚好笑地睨他道：“自然，看来你虽然医术学得多，但大多还是在研究人，这世上的知识是无止境的，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学够了，够用了。”
萧云清默然地抿了抿唇，他想说他不能继续学医术，还不是因为她不让！
这话放在以前，他早就脱口而出了，但如今，无论是大哥还是他，都觉得程岚变了个人。
身手比大哥还好，还懂得他都不知道的医术，这个人真的还是他知道的那个娘吗？
一旁的萧慕尘完全能理解弟弟此时复杂的心情，出声打破了沉默：“既然如此，等芹儿和囡囡好一些，咱们到附近找找有没有得牛天花的牛。”
萧云清点头，程岚也同意。
第二天走了一日，都没有看到第二个村子。
眼看着到傍晚，程岚抬头打量了四周，发话道：“不能再走了，这座山是石头山，应该很容易找到山洞，找地方休息，天亮再赶路。”
她说话，全家没一个人反对和质疑，大家仿佛都无形之中开始将她当成了真正的一家之主。
萧慕尘对这点感受最深，多年来长兄如父的担子，仿佛一下子轻了不少。
果然就如同程岚说的，他们找到一处山洞，程岚进去看了一圈，没有野兽的脚印和排泄物，应该安全。
她跟老大轮流守夜，老二身体不好，守了也白守，估计自己半夜先撑不住睡着了。
程岚先守半宿，下半夜刚眯了两刻钟，忽然睁眼！
她起身跟火堆旁的萧慕尘对视一眼，见萧慕尘手已经放在长刀上，心中满意，看来这儿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流放，警惕有长进。
萧慕尘低声道：“野兽？”
程岚竖耳认真听了会儿，目光幽幽，“是狼。”
萧慕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要是别的野兽，他跟娘两个人应该能联手杀掉，可要是狼，那很有可能是狼群！
程岚伸手将其他人拍醒，又第一时间捂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不要大声说话，躲好不要发出声音。
至于孙同，她丢个石头就给砸醒，顺便用布条子塞住他的嘴。
程岚抬起弩箭，萧慕尘一只手举着火把，两人靠近山洞口，才发现周围已经被狼群包围！
“这下不用小心了，动手！”
程岚话音刚落，弩箭已经应声而出，一头狼惨叫倒下！
萧慕尘的长刀需要近身，程岚隔着距离看着他的周围，只要有狼试图从他身后近身，她就会迅速支援。
两人与群狼正在酣战，程岚余光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孙同。
她不能从狼群上分神，萧慕尘也看到了他，拿着长刀就要追出去！
“老大，别管他！”
他们在洞口，还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不能让他犯险！
萧慕尘是上过战场的人，懂得什么叫令行禁止，在战斗的时候更不会对别人的提醒问为什么，回头对着冲上来的狼头就是一刀！
“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孙同的惨叫，萧慕尘立时反应过来，是孙同在外边也被袭击了！
他脸色紧凛，后背发凉，不敢想这外面还有多少狼或者野兽。
然而，眼前的狼死了大半，剩下的却不肯再向前，低吼着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仿佛在威吓这两个过强的人类不要追上去。
萧慕尘擦擦脸上的汗，转头看向程岚，确定她也没有受伤，暗暗松了口气。
“娘，这里是不是不安全了？”
程岚摇头：“至少今晚这些狼不会再来，你先回去，这些狼我来处理。”
萧慕尘本来还要帮忙，还是被程岚赶回去了。
这些狼皮虽然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也不打算坐吃山空，先收起来再说。
一眨眼，地上就空空如也，她再用土盖上了血腥气，转身回去跟萧慕尘一起守夜。
但遇到这样的事，李雪蓉她们也睡不着了，不安地躺在一块儿。
母子俩把火堆重新生起来，萧慕尘低声道：“娘，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我们身上都没有户籍，只怕这一路上都没有容身之所。”
程岚闻言，轻笑出声，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流放路上逃跑，这安稳日子是别想过了，幸好的是，如今世道也一样不安稳。”
萧慕尘听出她似乎有弦外之音，忍不住诧异地抬眼，追问道：“难道娘还是想去江北？”
这里距离江北路途遥远，这才走了几天，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怕……
看了眼身后的女眷，萧慕尘眸色微黯。
一旁背对他们躺着的萧云清也竖起耳朵，要说对于日后一点担忧都没有，那是假的。
程岚眯了眯眼，淡定地朝火堆里又丢了两根树枝。
“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江北有一将领？其实，那正是起义军的头领。”
“咱们还是继续去江北，不过，是去投奔起义军。”
萧慕尘的眼睛蓦然睁大，听着她坚定的声音，身上都麻了一瞬！
起义军！
“娘，这可是……造反。”
程岚看了眼萧慕尘，又看了眼明显都没睡着的二儿子，叹了口气：“有件事，之前我说你们也未必信，但今天我觉得是该说出来了。“
萧慕尘看着她的表情，不自觉地正襟危坐，萧云清也躺不住了，转身紧紧盯着她。
“其实，我曾经潜入过张魁住处，听见他说，你们爹是因为皇帝的猜忌，被他们联手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