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从前
周聿安写下最后一笔，终于抬头看向她。
“你呢？要去哪？”
“我？”
姜书宜用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欧洲？不行不行，玩腻了。非洲？大草原的景致肯定很壮观。”
周聿安无情戳破她的幻想：“语言不通，环境也没那么好，久待你肯定受不了。”
她又想：“反正我肯定要去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不然三四年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对了，去南美怎么样！我还没怎么去过呢。”
周聿安想了想他们这些年的行程，好像没怎么去过南美。
他笑着附和：“好啊，那我们就去南美。”
“什么我们，是我。”
周聿安愣了愣，“你不跟我一起吗？”
姜书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一副大姐姐的慈爱模样。
“小弟弟能不能不要老黏着我，你都黏了姐姐十八年了还不够啊？大学还要继续。”
周聿安气郁拂开她的手。
“你只比我大两个小时，算什么姐姐。”
姜书宜一叉腰，“就算大一个小时我也是姐姐！”
周聿安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多费口舌，毕竟这个问题他们俩已经争了十八年了。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她刚才的话。
周聿安下意识捏紧手里的笔，抬头紧盯着她，不愿意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姜书宜摆弄着相机，随口回答：“想啊。”
他的眸子渐亮，她又继续说：“可是周小鱼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老像以前一样黏在一起。高中毕业以后总该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有梦想吗？”
周聿安微微握拳，他看了一眼刚写出的算式。
“数学，算吗？”
“当然算了！”
姜书宜将他的本子拿过来翻看，上面的字迹整齐又美观。
“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数学吗？那你的大学就应该挑一个数学最好的学校才行，这才不算辜负你对它的喜欢嘛。”
“而我喜欢摄影，那我就选一个风景最美的地方去练习我的摄影技术，看再多书都不如实操。”
周聿安抬眸看她，微微抿唇：“那我们可以一起……”
“当然不行了！”
姜书宜将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备忘录。
“我早就帮你选好了数学系最好的大学，你看看有这些。”
周聿安凑过去看，发现上面罗列了许多的大学，不仅分析了环境与资源，还将往年数学系出了什么名人毕业生也写上了，十分详细。
他不由弯唇，心里熨帖。
“这些都是你做的？”
姜书宜点头，“是啊，做了一晚上呢。所有为了不辜负我的心意，你必须选择一个。”
“现在？”
“现在！”
姜书宜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势必要他在今天做出决定。
周聿安的心渐渐缩紧，他开始觉察出不对劲。
“你是要赶我走吗？”
表格里没有一所大学是南美的。
姜书宜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面对他紧逼的目光，她的声音渐弱。
“我没有要赶你走，我只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自己的未来。周小鱼你真的不觉得你实在太黏我了吗？”
周聿安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
“你讨厌我了？”
“没有！”
姜书宜不擅长面对和他气氛凝滞的局面，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她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反正我一定是要去南美的，周小鱼你就不能独立一点嘛！”
姜书宜仓惶地转身跑了，还不忘还走她的那颗球，独留周聿安呆坐在位置上。
他不独立吗？到底是谁一直在被他照顾啊。
可是他越想越是为姜书宜把他往外推的举动生气，这十八年里他对她不好吗？
周聿安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被误解了，于是单方面宣布和姜书宜冷战了。
姜书宜是个心大的，还以为他是接受了她提供的学校而生气，转头就高高兴兴地去申请了阿根廷的学校。
周聿安以为她是在向自己宣战，更是赌气般申请了英国的学校。
一个在西欧，一个在南美，隔好远呢……
比他们还震惊的，是他们共同的好友。
对此，姜书宜傲娇地说：“他只会妨碍我追逐星辰大海。”
而另一边，周聿安亦对此作出回应。
“她也只会阻碍我实现自我价值。”
一切，已成定局。
周聿安听着那熟悉又久违的名字，忍不住回握姜书宜的手，笑着说起了从前。
“还记得你上一次叫我周小鱼还是在飞南美的机场呢。”
听他这么一说，姜书宜也不由想起了当年两人吵过最长的一架。
那个时候自从她说要和他分开以后，他便选了英国的学校并且坚持了两个月不跟她说话。
她也倔，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委屈，还想着他既然不想跟她说话，那她也不说了。
只是那两个月，应该是两个人最难熬的两个月了吧。
想起从前，姜书宜都不免抱怨：“你那个时候怎么做到一直不跟我说话的！”
周聿安回怼：“你不是也没跟我说话？”
“你简直就是倔驴！”
周聿安哼了一声，“我要是真倔，我就不会去送你。”
那个时候姜书宜开学时间更早，柳女士便聘了Mordy和她们一起去南美先安置好。
留学不比在国内，回国总是不方便，就是家人都要很久才能见一次。
姜书宜怕煽情，没告诉朋友们今天走，但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发了信息给周聿安。
可是一直到快要登机时，他都没有来。
姜书宜回望大厅的人来人往，简直要气得眼泛泪花。
“王八蛋，我要跟你绝交。”
“姜书宜！”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声，她赶紧回头，便被拥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姜书宜眼眶顿时湿了，她回抱他，张嘴便骂：“你再不来我就要跟你绝交了！”
周聿安跑得气喘吁吁，心脏因为极速的奔跑而剧烈地跳动着，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他闭着眼睛将她抱紧，嘴上却不吃亏。
“你就说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要走了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个机场有多远，路上有多堵！”
姜书宜有些心虚，于是嘟着嘴说：“你到底是不是来跟我和好的啊……”
“是是是，大小姐！”还是那熟悉的无奈又纵容的语气。
姜书宜抿唇直笑，她感性地搂着他的脖子，侧脸贴上他可能因为奔跑而烫红的耳尖。
“周小鱼，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
没人一起逗趣的日子，真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