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个小小文吏也敢翻天？
当看到贾琮的回信内容后，薛宝钗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俏脸一片嫣然，嘴角微微扬起，仔细看着，一动不动，似乎都看痴了。
正是字能达意，她一眼就看出了，贾琮这次回信，明显和此前完全不同。
加之小厮祥五带回了贾琮对她的感激，更让她明白不同。
一时芳心轻跳，杏眸闪闪发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将信收起来，按捺住心底的一丝悸动，吩咐自家管事，写状纸去府衙告状。
薛姨妈因薛蟠的事情郁郁寡欢，薛家做主的人，自然也就成了薛宝钗。
她的指示也就没人敢质疑和反对。
次日，府衙就收到了有着皇商名头的薛家，状告万平县令方丕，无缘无故查封薛家店铺的状子。
言辞十分严厉，直道薛家作为皇商，是替皇家办事采买，一个县令，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就敢随意查封，简直就是对皇权的蔑视。
这话说得已经很重了，谁也背不起蔑视皇权的罪名，这相当于死罪。
状子直接被送到了京兆府尹梅章彦的面前。
对于别人来说，蔑视皇权的名头一打出来，肯定要吓得惶恐不安了。
可对于经常和京城一众皇亲国戚、勋贵权要打交道的梅章彦来说，这个名头吓吓人还差不多，远没有那么可怕。
除非真是和内务府经办采买有关，不然，仅一个皇商名头，吓不住他。
更别说，方丕作为县令，既然敢查封店铺，肯定是用了什么缘由的。
即便这个由头不太对，那也是个理由，不能说方丕就蔑视皇权了。
不过，薛家可以不用在乎，可薛家背后的贾、王二家，却让梅章彦颇为忌惮。
尤其是王家，王子腾如今贵为九省统制，先不提权势如何，仅一个可以直接向皇帝献言的特权，也足够让大多数人忌惮三分了。
思索了好一阵，梅章彦让人将方丕叫来府衙。
“你自己看看吧。”
将薛家的状子递给了方丕看。
方丕本就觉得梅章彦召见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当看到薛家状告自己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浑身都抖动了一下。
一般来说，没人敢直接状告官员，但同一个阶层就没这个顾虑了，薛家作为权贵中的一员，当然是有足够的底气来状告方丕这个县令的。
“大…大人……”
方丕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明白了。
梅章彦阴沉着脸色：
“上次之事，本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可这次，你又招惹到了皇商薛家，你自己说，本官该怎么办？”
方丕吓得立马跪地求饶：
“大人，下官也不知那闻达楼，竟然是薛家的产业，早知如此，再给下官一个胆量，也不敢去查闻达楼啊。”
“还请大人给下官一次改过的机会，下官定亲自去向薛家赔礼，消除此事的影响。”
这时候的方丕，早已忘了，当时贾琮提醒他闻达楼东家来头大的情景了，只想着自己不要被薛家记恨，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梅章彦听了，却更加不满了：
“哼！想你也是堂堂京县县令，一碰到一点来头大的权贵，就吓得双腿发软，真是软骨头一个。”
“也难怪，那蔡清渔敢说，万平县衙的案子，都是他一人经手，今日看你这个样子，本官算是信了。”
方丕听得心惊肉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脸色红一块，青一块。
对于他这个样子，梅章彦眼里闪过几分失望，半晌，接着质问：
“说吧，这次又是为何？”
方丕自然不敢迟疑，将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说了出来，包括为何要查封闻达楼，其中又牵扯到县衙文吏陈综的事情等。
梅章彦听后，颇为惊疑：
“你是说闻达楼，竟然是替别人在县衙里开后门？”
方丕脸色讪讪：
“大人，其实确实如此，只是……那陈综奸诈狡猾，竟利用整个县衙的人来威胁下官，说是如此下官定他的罪，那他就将县衙所有和他结交的人都列举出来。”
“加之县丞蔡清渔、主簿孙甲松两人，也都是力挺陈综，下官不得不判他无罪。”
听到这里，梅章彦重重冷哼：
“哼！真是无法无天了，一个小小的文吏，竟然敢扯大旗威胁官员？这还了得？”
说着，又盯着方丕：
“方丕，你也真是没用，一个六品县令，竟拿一个不入流的文吏没办法，本官不得不怀疑，你这些年，这官是怎么当的！”
官员和吏员的关系，就是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官员是处在绝对压制的一方，吏员只能被驱使和压榨。
双方之间的差距，如同鸿沟天堑，如果将官员比做大象，那么，吏员就是一只蚂蚁。
在梅章彦看来，哪怕贾琮联合万平县衙所有吏员，也绝不能威胁到官员的权威。
如果这么做了，就是在挑战整个官员阶层的容忍度。
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听到梅章彦的话，方丕心中大骇，满脸惨白，支支吾吾地回道：
“大人……这个陈综不一样，他背后有蔡清渔和孙甲松支持，下官……下官……”
梅章彦听得极为不耐烦：
“够了，说到底，还是你无能！”
“这些年，县丞主簿竟一个都没有拿捏住，也就那个没用的典史，对你毕恭毕敬。”
“难怪你接二连三的失利，两个佐贰官都能和你县令抗衡了，你说你自己都在做什么了？”
这话一出，方丕惶恐惊骇，说不上话来了。
他作为一个老进士，对于为官之道，是没什么心得的，书中可没教过他，怎么驾驭自己的下属。
须臾，又听梅章彦没好气地说道：
“另外，这薛家本身做的事就不光明，你查封也是应当的，可你却吓得要亲自去赔礼，消除影响，你是不是还想给薛家赔偿一些损失费用？”
方丕眼底闪过惊诧，梅章彦说对了，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只想着薛家能够原谅自己，就算赔偿再多也愿意。
见方丕不说话，梅章彦也明白自己说对了，当即又对其斥责鄙夷了一通，直言方丕就是一个软骨头，怯懦软弱，胆小如鼠，没一点官老爷应该有的样子。
“…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闻达楼所做不法之事的证据收集齐全，交给本官，本官还可保你明年下放地方府衙去，不然，你就等着被朝廷勒令回家养老吧！”
对于梅章彦的这个指示，方丕虽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但这时候他没得选择，只能抹着额头，忙不迭地点头哈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