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一直不曾露面的县衙主簿，这时候竟然突然出现，还替贾琮说话。
不管是方丕、蔡清渔他们，还是贾琮自己，都有点意想不到。
半晌，方丕眯着眼睛质问：
“孙主簿，你来得正好，本官下达了对陈综革职的公文，现在可在你那？”
主簿孙甲松朝着他拱了拱手：
“大人，下官确实接到了这样一份公文，但下官觉得不妥，所以没有下发。”
这话一出，方丕霎时瞪大眼睛看着他：
“有何不妥？”
孙甲松看了贾琮一眼后，说道：
“大人，倘若你一定要定他的罪，那么，我想说，整个县衙里，无一人可免罪。”
方丕听得直皱眉头，不是太明白：
“到底何意？”
孙甲松苍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又听他说道：
“陈综所经办的所有事情，下官这里都能看到，几乎涵盖了各房各所，其中不乏一些房头。”
“大人，你如果真要以此定贾琮的罪，那么，这些经手的人，也都应该被判刑。”
贾琮听到这里，颇感惊讶。
孙甲松说的话，就是他想说的。
方丕和赵先生他们，只想着要定他的罪名，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走后门，已经成了衙门中约定俗成的规定。
规矩从开始的严格，到如今松散懈怠，甚至是践踏，其实在公门中的人都清楚。
尤其是如今捐官已经被朝廷官方所承认，公开售卖官职，明码标价，在官府公门中的人，哪个不为自己办点事情呢？
别说方丕这个县令，就是赵先生本人，肯定也是利用身份，办过一些事情的。
更何况是作为县令的方丕了，平日里还不知为自己开了多少道后门。
也正如贾琮所言，倘若按照正常章程走能够办好事情，会有那么多人去找闻达楼办事么？
说什么破坏公平，其实最大的不公，就是眼下这样的情况。
闻达楼收钱办事，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算公平的，毕竟闻达楼也是付出了关系的。
另一个，贾琮并没有越过规矩办事，只不过是直接找到了能够办好事情的人。
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违反规定的举动。
倘若这样要被定罪，正如孙甲松所言，县衙里几乎所有人都要被定罪。
这也是贾琮一直的底气所在，除非方丕有足够大的来头，准备将万平县衙所有人都清理一遍。
可很显然，县丞蔡清渔和主簿孙甲松他们就头一个不答应。
方丕虽然是县令，但也绝不是他想颠覆县衙就能颠覆的，这么做，一定会引起上头的注意。
另外，吏员是真正办事的人，得知县令要清理大家了，自然会抱团，方丕的命令根本传达不出他的公廨。
孙甲松的话说完，公堂中一片死静，没人说话。
方丕满脸愕然，赵先生则满眼阴霾，他似乎又输贾琮一层。
过了好一会，方丕终于发话了：
“孙主簿，本官现在审的是陈综，至于其他人有没有违法乱纪，那是另外一回事。”
话音刚落，贾琮便说道：
“县令大人要如此说，那我就只能列举出帮助过我的人了。”
这话一出，方丕气得浑身发抖：
“陈综！你大胆，竟敢威胁本官，真当本官拿不了你？”
对于这样的无能狂怒，贾琮不以为然，也不回应。
事情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算是打住了，真要继续追究下去，方丕也背不起。
帮助过贾琮办事的人可太多了，其中还有一些是各房房头，方丕没有这个气魄，敢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更重要的是，蔡清渔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着，他若这么做，蔡清渔便可以发力，可以肯定的是，最终他肯定是不得好。
另外，出乎他意料的，还有孙甲松，竟也在帮着贾琮说话，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蔡清渔帮助贾琮说话，是因为利益相关，二人是同一战线的，可孙甲松和贾琮完全没关系啊，为何要帮贾琮说话？
阴沉着脸色思索好一会后，方丕还是有些不甘心，转头看向了赵先生，似乎在询问他可还有什么办法挽回局势。
赵先生无奈摇头，眼下这个结果，算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时候，如果还要强办贾琮，那么，最终方丕也不会得好，只能就此作罢。
见赵先生竟也没办法了，方丕满脸阴鸷，拍了一下惊堂木：
“退堂！”
贾琮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耻笑，不过，也就一闪而过，又听他提醒道：
“县令大人，卑职可得提醒你一句，卑职不是闻达楼的东家，闻达楼的东家大有来头，县令大人派人查封了闻达楼，想必那位东家得知后，定会找县衙算账，还请县令大人做好应对准备。”
听了这话，方丕气得想吐血，贾琮这话分明就是讥讽他，查封没实证，就如一个丑角一样。
一时瞪着贾琮，怒道：
“不用你提醒本官，本官等着就是。”
说着，拂袖而去。
赵先生满眼复杂，深深地看了贾琮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他是完全没想到，贾琮竟然能够安然度过此关，他一开始觉得，贾琮这次绝对没有逃脱罪名的可能。
没想到，最终还是自己输了贾琮一层，贾琮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可笑他还自以为是地苦心谋划，收集证据。
待方丕他们离开后，蔡清渔发出了爽朗的笑容：
“哈哈哈……陈综，本官果然没看错你。”
贾琮客气回应了几句，并不往心里去，对于蔡清渔的脾性，他已经熟知，这时也是他过关了，才这般说。
倘若他没能脱罪，而且还连累了蔡清渔，蔡清渔定要怒斥他的。
和蔡清渔虚以委蛇了几句后，就听主簿孙甲松问道：
“陈文吏，我想找你说几句，不知你可有空？”
贾琮也正想和他接触接触，若能知道他为何要帮自己说话，那就更好了，于是欣然答应了：
“主簿大人客气，你有什么吩咐的话，只管对卑职说。”
孙甲松微微一笑，又对蔡清渔说明了一句，便领着贾琮往他自己的公房而去。
蔡清渔则眯着眼睛目送他们离开，心中颇为惊疑，贾琮和孙甲松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站在原地沉思一会后，蔡清渔这才回自己公房去。
心想着，待贾琮回来，直接问贾琮和孙甲松说了什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