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蜉蝣
白马少纵马疾驰数日，来到了寿春。
守城的将士看到了疾驰的白马，开始安置拒马阵，当看清是自家公子的时候，又第一时间清场，白马少年纵马入城，直勾勾的朝着王府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行人小贩骂声不断，但是少年没有丝毫停留。
淮南王府。
淮南王正在书房练字，作为武将出身，每天练字是必须的的，毕竟皇上已经在奏折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如果你的字再是这种甲骨文，我就把大学士孔懂派过去监督你练字。”
孔懂这个家伙真的不是人，人又老又啰嗦又固执，一看就是皇上很烦这个人，想要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打发了，虽然这是一个在皇帝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但是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还被人抓着练字可就丢大人了，到时候进京述职恐怕还要被笑话。
“王爷，公子回来了。”
“哼，他还知道回来。”淮南王放下笔，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己儿子打仗，就剩下这一个了，要保护好。
“父王！”
淮南王还没有走出去，少年就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瞧瞧你出去几天就不知礼法了，今后如何继承我的爵位。”
“父王！”少年声泪俱下，一副哭丧的样子跪在自己面前。
淮南王以为自己儿子出事了，赶紧把他扶起来。
“怎么了，秀儿，谁欺负你了，告诉爹，我弄死他！！”
刘秀哽咽的说到：“父王，儿臣求兵马二百，给我二百兵马，此后，我再也不去江湖上混了，我回来好好练书，用心入仕，我···”
“儿子，”淮南王也慌了，这不像是受了委屈，更像是血海深仇：“发生了什么，儿子，告诉爹，爹给你做主。”
刘秀把遇见姜茶，然后被暴打的经历说了一遍，还把被人打碎的剑拿了出来。本来还想着把姜茶给的珠子拿出来，但是没有找到，一想到自己连个糙汉子都打不过，甚至连人家的信物都弄丢了，就忍不住掉泪。
淮南王拿着断剑细细检查，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可以名震千古的神兵，但也是自己用百两黄金让大师打造的，别的没有，就是耐造，自己儿子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因为兵器问题吃过亏，如今被人用两根手指捏断了，匪夷所思。
看着断剑，断口不规则，而且是被人用劲气震断的，对方实力不小，最少是一个宗师，用马车在后面栓一女子拖在路上，残忍至极。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样的魔头，要是这个魔头到别的地方去了，说是自己管理区里面的人，皇上怕是说我管理无方，把孔懂弄过来讲圣人经。
淮南王拍了拍刘秀的肩膀：“儿子，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胜不骄败不馁才是大丈夫所为，不能因为一场小小的失败，放弃自己的追求，拿出斗志来。”
“父王！”
“谢琼！点骑兵五千，令我手谕，让林狂将军随军，诛杀恶贼。”
一个带甲侍卫进来，行礼，领着手书离开。
“儿子，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带着军队去做你想做的事，记住，你爹是你坚实的后盾。”
“父王··”
“明天记得保护好自己，你林叔虽然是宗师，但宗师之间打斗，不一定能够护住你，到时候机灵点，别给林叔拖后腿。”
“我知道了，父王。”
“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行军。”
“是，父王。”
···
姜茶还在走路。
自从在马车吐了，柳三就再没有让姜茶上过马车，就算是过夜都是让姜茶睡在马车底，他纵欲都是干完就把姜茶踢下来，真不要脸。
柳三看着跟在马车后面半死不活的姜茶，又看了眼当前的道路。
“姜茶虽然不是武者，但是天生早慧，心眼子多，那个少年难道真的是后手？”柳三开始回忆那个少年的模样。当时对方骑的是一匹白马，卖相很好，应该是大户人家，实力应该是一流中期的样子，的确像是大户里面出来的，说不定回去叫人了，唉，忘记斩草除根了，本来我想当个好人的。
“驾。”
马车改变方向，朝着小路去了。
姜茶走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时不时摔一跤，但是柳三不会减速，一路连拖带拽，让姜茶苦不堪言。
就这样一路摔，一路拖，来到了一个不小的村庄。
柳三把马车停在村口，进村补给。
至于安全问题，谁敢拿他的东西，就算被偷了，那就是可以赚更多的机会，况且，不是还有一个姜茶在车位，但凡丢了东西找不回来，拿他是问。
姜茶坐在地上休整，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姜茶倍感珍惜。坐在地上的姜茶看到了一口水井，很多人打水的样子。
“是个机会。”
姜茶在看水井，村里人同样在看姜茶，姜茶这么一个小姑娘，长得水灵，但是被当做一条狗一样拴在车后面，怎么看怎么吸引眼球。
有好奇的村民过来询问。
“娃，是犯了什么事情吗，受此酷刑。”
姜茶演技上线，缓声道：“我本来和自己的丈夫逍遥自在的生活着，这个毒师为了霸占我，就在我们村子里投毒，死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誓死不从，就被拴在这后面折磨，老爷爷你快走，一会儿那个人回来了，恐怕会对您出手。”姜茶声泪俱下，感情流露真挚。
老爷爷叹了一口气，放下一个薄饼就离开了。
姜茶入戏了，收着博饼磕头感谢，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最后剩下一口的时候，放进衣服里保存下来，当下一顿饭，特别是把饼收起来的时候，那眼神中的幸福感，像是一把锤子打在了老爷爷的胸口。
“唉，这世道。”老爷爷摇着头，回了村子。
柳三这边游荡在村子里面，一家一户的问粮食价格，希望可以以最少的钱，买最多的粮食，最好能收上来几条肉干。
但是很快就感觉不对劲了，本来柳三来买粮食，有很多富裕人家热情的报出了自己的价格，但是逛了一圈，柳三确认了谁家的价格最便宜的时候，对方不卖了。
不卖就不卖，柳三返回，去其他人那买。
但是就是没有人卖给他粮食。
“莫名其妙的，难道这个村子的习俗就是买卖一次过。”
柳三在村子里绕了起来，终究是一袋粮食都没有成交。
生着闷气的柳三找到了一个馆子，走了进去。
柳三刚进去，小二就走上来：“抱歉这位爷，今儿打烊了。”
“打烊了，那你店里面还在吃的几桌，是什么意思？”
“那是最后一桌，吃完就走。”小二坦然的说道。
柳三看了一眼那几桌客人，愤愤的走了出来，柳三刚走出来，又进来几个人。
小二热情的招待。
柳三转身又进去，质问小二：“小二，这几个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提前预定的，这位爷，我们已经打烊了，不要干扰我们做生意。”
柳三真的想一拳打死这个店小二，但还是忍住了。
最后柳三在村子里面转悠到了傍晚，依旧没有买到粮食。
柳三看着在马车底睡得正香姜茶，气不打一处来，拉着铁链子把姜茶拉了出来，睡得懵逼的姜茶忍不住爆粗口，但是还没有说出口，什么东西进了嘴里。
姜茶狠狠的咬了下去，好硬，这是石头吗？
柳三粗鲁的抱着姜茶的头，姜茶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但是柳三丝毫不在意姜茶的感受。
“呜——”
姜茶瞪着眼睛，喉咙生疼，完全不能呼吸。
“都吃下去。”柳三掐着姜茶的脖子，凶恶的眼神逼迫姜茶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
纵欲过后，柳三丢开了姜茶。
“忍一时越抢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不行，我得让那个小二好看。”柳三骂骂咧咧的走了。
姜茶贪婪的呼吸，但是入口的都是恶心的腥臭味。看着走远的柳三，消失在夜色里，姜茶拿出了淬毒刀。
“小黑，把刀丢进水井里面去，这次再搞砸了，你就等着喂小青吧。”
“嘎。”
小黑抓起淬毒刀起飞，准确无误的丢进了水井里面。
姜茶又把小青放了出来，让小黑把小青带到村子里面另一口水井里面，让小青在哪口水井里面投毒。
做好了一切，姜茶在路边扯了几根草，放在嘴里嚼，企图冲淡嘴里面的味道。
“这个柳三不对劲，自从那个王凡死了，这个柳三就不对劲，他养我十年都没有多看过自己，现在这个行为，频率太高了，而且他刚才那句话，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说的。”
姜茶确认了王凡是一个穿越者，可能会一定程度的影响柳三的日常风格，但是那十年时间，姜茶都觉得柳三是一个土著人，现在一出门，就完全变了，就像是，那个王凡。
“难道他夺舍了柳三，穿越者二度夺舍，不，我在想什么，最近被撅的多了，精神有点不正常。”
姜茶调整了一下心态，躲在马车底下睡觉。
柳三宰了那个店小二，没有惊动任何人，还在店小二家里拿了两袋粮食，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
回来就二次看到了马车底睡觉的姜茶，看着对方的睡姿，柳三猛地扯了一下铁链。
姜茶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抬头看着柳三。
“睡了吗，睡了就重新睡。”柳三说完就自己翻身睡觉。
姜茶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就这样站在马车旁，看着他的背影，自身的杀气毫不掩饰，近乎翻涌。
柳三回头。
姜茶全身的杀气如泡沫般消散，只剩下怯懦和恐惧。
“就是贱。”柳三骂了一句，埋头睡觉。
姜茶蜷缩着身子，思考人生，自己似乎要面对一个可以夺舍的穿越者，怎么办，自己要怎么才能战胜他，什么东西可以起到镇压的效果，自己不是武者，劣势太大了。想着想着，姜茶睡着了。
天蒙蒙亮，村庄的人们开始了劳作，柳三被村子里面的动静弄醒了，看了看才刚刚亮的天，柳三打算再睡半个时辰。
村庄里的妇人准备早饭，一桶一桶的水被消耗着。
一些用了淬毒刀所在的水井里面的水，死掉了。
一些用了小青所在的水井里面的水，肚子疼，少部分死掉了。
柳三还在睡觉。
原本打算再睡半个时辰，但是直接睡到中午了，柳三从马车里面出来放水，正眼就看到了围在自己马车周围的村民。
“歹人，居然干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天理难容。”
“乡亲们，拿着个歹人点天灯。”
“乡亲们，杀！”
“杀！”
····
柳三看着手里拿着镰刀，锄头朝自己杀过来的村民，想到自己昨天的事情暴露了，明明自己做的这么干净，怎么会暴露？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
第一个冲到柳三面前的人，挨了柳三一拳，直接被打死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陆陆续续死了一圈人，村民的攻势慢了下来。
又死了几个人。
村民溃逃了。
柳三看着遍地的尸体，晦气的啐了一口唾沫，指着躲在村子里面的村民打骂：“软蛋们，来啊，你们刚才不是很凶吗？来啊，现在怎么全都躲起来了。”
没有人答话。
“瓜怂。”
柳三大骂一通，解了气，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姜茶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楚楚可怜的看着周围的村民。
有人目光躲闪，有人怒目圆睁。
马车走到村子中央的时候，不知是谁丢了一个臭鸡蛋过来，打在了马车上。
一时间，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是排泄物，噼里啪啦的过来。
柳三冷哼一声，甩开牛筋鞭，干干净净的除了村子，除了姜茶，不仅仅没躲掉，还挨了两鞭子。
出了村，走出去十几里路。
柳三停下了马车，把马拴在了路边。
姜茶看着朝着自己过来的柳三，下意识后退，但是脖子上的铁链绊了一下，略显狼狈。
柳三解下马车上面的铁链，拖着江进了旁边的树林。
‘不是吧，自己都成臭臭人了，他还能下得去手。’
姜茶没有想到柳三居然这么重口味。
柳三拽着姜茶，铁链一卷，捆住双手，甩到一棵大树的枝丫上，一拉，姜茶就被吊了起来。
姜茶看着柳三手上的鞭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那个村子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不···”姜茶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下。
“停停停，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一个宗师，被一群连武者都算不上的庄稼汉撵了出来，我很生气。”
啪。
一鞭子过来，直接抽烂了姜茶的衣服，春光乍现，并且在姜茶的脸上留下了血痕。
“告诉我，你是怎么从哪个山头跑的无影无踪的。”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触感，姜茶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啪。
又是一鞭子，一条血痕从左肩上蔓延到右大腿。
“告诉我，你从哪里学到的玩蛇的本事。”
巨大的伤口跨度，刚才那一鞭子仿佛可以把自己撕开，但是姜茶依旧不说话。
啪。
一鞭子，背部出现一条血痕。
细细的汗珠布满了姜茶的额头，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疼痛了，是疼死你爷爷了，姜茶深呼吸，咬紧牙关，生怕自己这一口气泄了，会放弃抵抗。
啪。
脸上又出现一条血痕。
姜茶眼角的泪花已经忍不了柳三的暴行了，冲了出来。
啪。
前面一条血痕。
两团肉在巨大的力道下颤抖。
好疼，现在大脑里什么都没有了，姜茶开始思考自己坚持的意义。
啪啪啪啪啪···
姜茶一声不吭，地上已经攒了一滩血。
柳三对上姜茶的目光。
如同草原上，伺机而动的狼，
柳三冷哼一声：“你能从棺材里面出来，我以为你隐藏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觉得你是个人物，但是后来我把你身上身下都上遍了，都没看出来有一丝丝练功的痕迹，看来你那日是有人帮你，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暗处帮助你，我就不打了，要是不说——”柳三甩了甩鞭子，鞭子发出啪啪的破空声。
姜茶盯着柳三的眼睛，柳三的眼睛真的不一样了，在竹屋里十年，柳三的眼睛是慈祥中透露自信，现在，满是凶戾与欲望。
柳三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丢下了鞭子：“好，有骨气。”
柳三转身回到马车上，提着刀回来。
砍了些树枝，当着姜茶的面雕刻了起来。
姜茶原本还在想着柳三怎么突然炫技，但是柳三雕刻的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姜茶虽然面不改色，但心还是凉了一截。
“柳三，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姜茶大声质问，声嘶力竭。
柳三愣住了，但是只有一瞬。
一大一小两件木雕工艺品还是用到了姜茶的身上。
火辣的痛感不在局限皮肤，而是内部。
姜茶的瞳孔上翻，两个异物挑战着姜茶意志力极限，大脑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但是大脑一直有最后一点清明就像是焊在了哪里，姜茶没能失去意识晕过去，只能清晰的感受这一切。
‘我应该骂他一顿，不然亏大了。’
但是姜茶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来组织语言了。
“如果你告诉我，你就跪下了磕头，如果不说，哼哼。”
姜茶小心的呼吸，怕动作大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有说话。
“汗水”和血滴答滴答的落在草地上。
柳三捏着姜茶的脸，对上那已经没有波动的双眼，放出狠话：“你就藏着捏着，我有的是手段。”
姜茶被放了下来，拴回马车上，继续赶路。
没有人的山路。
姜茶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因为负重，每一步都很艰难。
一路上，一深一浅的脚印
还有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