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妖王的远大理想
鄢流殇去上厕所，刚进去，门就被人“啪”地一声关上，然后落了锁。
鄢流殇回头一看，是向光持。
向光持目光死死地盯住鄢流殇，一步步逼近。
鄢流殇捂住口鼻，推了向光持一把：“你离我远点！”
向光持脸上一红，气得手一挥，厕所顶上的吸顶灯突然自由落体，砸向鄢流殇。
鄢流殇眼中目光一凛，吸顶灯在距离他五厘米的地方悬浮住。
鄢流殇冷冷地问：“是你在威亚上动了手脚？”
向光持退了一步，问道：“你是非人？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体内法力波动？”
鄢流殇眼一闭，再次睁开时把向光持上下打量了一翻，只见眼前的向光持是一团黑影包裹，那黑影轮廓不甚分明，但味道比刚才更刺鼻了。
鄢流殇心里懊恼：如是自己法力完全恢复，只须妖瞳一看就能看出对方真身！如今只能看个大概！
但单单只是大概，鄢流殇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冷笑开口：“竟然是猪妖呀，本王是说这味怎么这么臭！”
向光持大惊失色！
要知道人界灵气稀薄，在这片土地上偷生的妖精都是法力微薄的小妖，虽然近些年娱乐行业的兴盛让大家的法力有所增加，但从未有人能一眼看穿对方真身！
怪不得自己一直看不出他的法力波动，面前这非人应该在自己之上！
而且他竟然自称本王？向光持心里虚得打鼓，嘴上硬刚：“你是哪来的妖怪，报上名来！”
鄢流殇嗤笑一声，乜了向光持一眼，仰起高傲的头，用鼻孔对着他：“尔等小妖真是不知深浅！本王乃妖界之王！”
向光持吓得差点腿软，他又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梗着脖子道：“笑话！你唬谁呢！这世上就只有人界、鬼界、仙界和神界！哪来什么妖界！”
鄢流殇淡淡地皱了皱眉看着向光持，手一扬，头顶上悬浮的吸顶灯就飞入他手心不停地旋转。
“仙妖大战之后，妖族全族就被封印在冥沙之境，你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小妖？”鄢流殇也纳闷！
当年仙妖大战，鄢流殇只是个五百岁的小狼妖，他不明白为什么头一天还风和日丽，父王还变成狼身驮着他追着风，到处奔跑，第二天就有无数的天兵压境，血流漂杵。
仙界横扫了妖界十一州，妖界死伤无数。
而父王，当时的妖界最厉害的大妖，被仙界五大仙尊联手诛杀，兄弟姐妹接连战死，年幼的自己幸亏得一妖女姐姐相救而苟活！
妖族战败后，全族被上仙联手封印于冥沙荒芜之界。
而面前这只猪妖，为什么会在人界？
“冥沙之境？”向光持抓抓脑袋，他不知道！
他是在仙妖大战后出生的小妖，生于人界，长于人界，所有关于妖族的点滴全是听自己父亲说的！
但父亲没说过冥沙之境！父亲只说仙妖大战之后，妖族战败，大妖身死，世间再无妖界。
眼前这个自称来自冥沙之境的妖王是真是假？向光持纳闷。
这时，厕所外传来了脚步声。
鄢流殇手一收，吸顶灯“啪”地一声落地，砸了个粉碎。
只见曾步绰正推门而入，见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持少！他打你？他知道威亚是我们搞的鬼？你别怕，他有本事冲我来！”说完曾步绰上前一步挡在向光持面前。
向光持扶额，心里骂：你TM不打自招呀！这曾步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鄢流殇看着眼前两人冷笑：“这么快就承认了？”
然后鄢流殇伸出一只手指，戳在曾步绰的鼻子上：“呵呵，你这三脚猫还是别自讨苦吃吧！到时把你吓尿了可不好。”
曾步绰气得鼻子都歪了，正想反抗，身后向光持一把拉住他：“小曾，我们走！”
说完拉着曾步绰逃命样的跑了。
鄢流殇目瞪口呆：祸害了别人被戳破就这样跑了？不用道歉的吗？人界呆了这么久，连基本的五讲四美都没学会？
然后鄢流殇看了看一地的残灯碎片，懒得用法力恢复，扯着嗓子一声吼：“灯坏了，物业~物业~”
向光持拉着曾步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道：“你以后别去招惹鄢流殇，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曾步绰不以为然：“持少，他难道真是家里有矿上面有人？但看他那一身廉价的衣裳也不像多有钱呢！你家钞能力应该不输他呀！”
向光持一掌打在曾步绰的头上，怒道：“钱是万能的吗？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叫你低调、低调！”
曾步绰委委屈屈：不是你一向说钱是万能的吗？你不是就是带资进组的吗？天天最高调的不就是你吗？！
鄢流殇关了门，转动玄夙宝戒，联系星宿妖老：“星宿，本王今日在人界发现一只猪妖！何以故？”
虚空中显露了星宿妖老的影像，他唉了一口气，捋捋花白长须道：“大王是问臣为何人界有妖族出现？”
鄢流殇点了点头。
“那是一段很久的历史了……”星宿妖老长叹一声。
“那就长话短说。”还在酝酿感情未开头的星宿妖老就被鄢流殇当头打断。
毕竟启动玄夙宝戒传音，还是很耗费法力的。
于是星宿妖老清清嗓子，开始长话短说。
煌煌豪宅内，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转动书柜上一金色貔貅摆件，墙上一面巨型落地画缓缓移开，露出画后另一个晦暗房间。
“爸爸，这是？”向光持第一次见自家还有暗室，吃了一惊。
“随我来。”魁梧男子说罢走了进去。
打开灯，暗室四面墙上满目青翠，皆是仙山云缭，一派生机，看得向光持深吸一口气，如临仙境。
而一面墙下放着神龛牌位，上面除了曾祖，全是陌生姓名。
“这是什么？”向光持疑惑地问。
向父给牌位上了香，跪拜起身后娓娓道来：
曾经，妖族世代生活在一个名为昆仑太虚山的地方。
昆仑太虚山高耸入云，绵延数洲，上接天界，下达人间。此山灵气充沛，经过亿年沉淀，此山孕育过不少厉害的大妖。
但妖也分三六九等，不少法力微薄的低等小妖也会去人间讨生活。
万年前仙妖大战，妖族战败，被迫迁徙至冥沙之境，仙界用上宝封天印将之全数封印于此。从此，妖族不再踏入人、仙两界。
但在人间未参战的小妖得以幸免，苟活下来。
“那我们是当年去人间的低等小妖？”向光持问。
向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年你曾祖本是妖族一员大将，仙妖大战之初，你祖父出生，你曾祖为了妻儿当了逃兵，带着一家私自下到人界，隐姓埋名过了一生。”
“当你曾祖父得知妖族战败，妖王及整个昆仑狼族全部战死时，万分悲恸后悔，自戕而死，死时不到三千岁。”
向光持目光暗了暗，他知道身为妖，寿数一般在四千岁，越是修为高深的妖越长寿，这与人类修仙是一样的。
如果修为达敛炁境可活至五千岁；修为达圆臻境，可达万岁；修为达至尊境就可与天争寿；如果达无我境，就可日月同寿。
而在人界，灵气稀薄，修为难以精进，很多小妖也熬不过四千岁。
“大战后，仙界对人界小妖颁布特赦令，让人界小妖遵从人间法度，不得以妖力害人，人界妖族才得以繁衍至今。”
“但曾经的故土，昆仑太虚山是回不去了！”向父一声长叹。
昆仑太虚山鄢流殇是知道的，自己在那生活了五百年。
但相对于万年的时光，五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对于曾经的故土，自己如今唯一的印象就是骑在父王肩背上，眺望那绵延不绝的巍巍高山，感受半山腰上凛冽的风，吹得自己目光澄明。
这万年以来，忙着在冰雪饥寒中长大，忙着咬牙饮血东征西讨，忙着双手颤抖着垒起一座可蔽风雪的城池。
当昆仑太虚山这五个字再次响起在耳边，鄢流殇才忽觉得时光荏苒，岁月匆忙。
自己仿佛透过冥沙之境那漫天的黄沙与风暴看到了当日父王驮着幼小的自己时，眼前展开的万里巍峨画卷。
绵延青山直入九霄，千里云霞，万里叠嶂。
烟波浩渺处，皆是灵泉汩汩，百兽臣服。
犹记得，当日父王指点江山：“吾儿，这昆仑太虚山连绵十一峰，是妖族世世辈辈生存的地方！吾昆仑狼族更是生于此，长于此，长眠于此！这里是吾族家园，也是汝日后为之奋斗的天下。”
但奈何昔日自己年幼贪玩，丝毫没有把父王的话放在心上，一味嚷嚷着要父王驮着自己去最高的山巅，触碰那遥不可及的云霞。
父王没有动，只沉声道：“最高的山巅需汝自己去攀，最高的云霞需汝自己去采。”
半山腰上的风扬起墨色长发，也把父王的只言片语吹散开来，飘过万年岁月的长河，落到了鄢流殇的耳畔。
鄢流殇的眸子湿润了，双手握紧了拳：青山难弃，故土难离。吾当益坚，兴吾族类，复吾家园，披荆棘，沥肝胆，不坠青云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