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谁就是公公

“轰~”

就在一群人看完热闹准备转身落座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福清帮自己的码头上，也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

滚滚浓烟腾空而起的同时，岸上聚集的大量倭寇瞬间炸窝一般，哭爹喊娘的四散狂逃。

韩老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黑的能够滴下墨汁来。

“这是哪个王八蛋开的炮！”一个头目气的破口大骂。

“看起来像是辛四郎的人！”另一个头目脸色阴沉道。

“这群狗日的倭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瞎搞，老子迟早把他们都丢海里喂鱼！”韩老刀气的一拳捶在窗户上，直接就把一扇户捶脱掉落下去。

“大哥，现在不是找他们麻烦的时候，还是赶紧撤吧，不然后面会越来越乱，手下的兄弟们也惊慌起来就要乱套了。”

“就是，大哥，赶紧下令撤吧！”

几个头目都开始一起劝说。

韩老刀转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脸色阴沉难看至极，沉默片刻问道：“王云龙和陈老西现在去哪儿了？”

一个头目赶紧道：“刚才传来的消息，王云龙和陈老西从明州帮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码头，眼下还不知道情况。”

“他上次修的两条船都修好了？”韩老刀又问。

“早就修好了，他前几天安排人来取走，又把另外两条船又留下来修理，同时还留了一千两银子，说是四条船的修理费！”一个头目赶紧回答。

韩老刀愣了一下道：“他一共才二十多个人，怎么会要这么多船，我还以为他会卖掉两条……”

说到这里他捏着下巴，沉吟片刻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这小家伙不光大胆，而且野心似乎也不小。”

一个头目干笑道：“光有野心有什么用，就凭他那点儿人手和实力，难道他还想对抗官兵不成？”

韩老刀双手不断叉来叉去，足足十多息之后猛然一停道：“这么说，他眼下应该就在我们的修船厂，老四，你赶紧去一趟船厂把王云龙请来，就说我又要事和他商量。”

几位头目一听全都愣住了，片刻一位头目紧张道：“大哥，难道你真的想和他合作对抗官兵？”

韩老刀摆手道：“合不合作另说，既然他有这个心思，定然还是有些想法才对，以我对他不多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鲁莽之辈，听听他怎么说，我们心里也好有个谱，另外陈老西夹在当中，这股力量不可小觑，若是真的有机会能给吴彪这个王八蛋上点儿眼药，也不是不行。”

“大哥，您要三思啊，吴彪不是刘正雄这样的酒囊饭袋，以前不少人都吃过他的亏，几年前盘踞在东岱的李黑狗一伙儿就是被他干掉的。”一个头目心惊肉跳的开口。

“李黑狗那群人本来就是一伙渔民，炮都没有一门，四五十个人几条破船而已，怎么能和普陀岛相提并论，吴彪这个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大部分也是靠欺负一下沿海的渔民升上去的，让他捡捡漏还行，若真枪实炮的干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韩老刀说到这里，抬头看着一群大小头目紧张的神情正色道：

“你们难道忘记了双屿岛的下场，若是放任吴彪上了普陀岛，我们这些年在这里修建的房屋码头商铺库房，全部都会被他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想要再次站稳脚跟，那不知道又要耗费多少工夫。

兄弟们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为的还不是财货和女人，根基一旦丢了，像一群野狗一样东躲西藏又什么用，何况躲得过初八还能躲得过十五？

要想真正活命，那就只能像汪直一样，拼命的发展壮大，然后跟朝廷对着干才行。

老子从福州跑到金门，又从金门跑到普陀，这几年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弄了点儿家底，就这样放弃太不甘心了，何况眼下还只是一个消息而已，官兵还没到都怂成这样，那活着还有狗几把意思，明州帮没卵子，难道我们福清帮也要跟他们一样没卵子？”

一群头目全都安静下来，人人脸皮抽搐内心挣扎。

许久之后，一个心腹头目握拳咬牙道：“老大说的对，从当初出海开始，我们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狗日的既然官府不想放过我们，那就跟他们干一场，赢了继续喝酒吃肉，输了大不了喂鱼而已，这条命老子早就没准备要了。”

“对，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要干我想福清的兄弟们都不会怂！”

“就是，这些年好不容易过得好了点儿，再也不想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既然要干，那就往死里干，谁不干谁就是公公！”

“哈哈，赵秀才肯定是公公，老子们可不是！”

在韩老刀一番开导蛊惑下，一群头目的情绪瞬间热烈起来。

虽然都是倭寇，但倭寇也是分档次的。

最差的自然是那些为生计不得不铤而走险的渔民，遇到官兵基本上三下五除二就跪了。

好点儿的就是一些靠抢劫为生的小倭寇团体，一两条小海船，火器都没一件，就和当初在杨公镇抢小王庄的那群倭寇一样，纯粹是没有任何根基的散倭，打一枪换个地方，弄到货抢到人就跑到一些倭寇聚集地交易，然后花天酒地用光了，再出门去抢，这种倭寇也不敢挑衅官兵，就像野狗一样在大海上讨生活。

再好点儿的就是普陀岛上这些大大小小松散的倭寇团体组成的帮派，报团取暖，平日杀人越货走私抢劫，但基本不敢和官兵对抗。

而像毛瞎子这种和岸上权贵勾结，甚至还能交通官府占岛为王的倭寇，就算是实力很强的倭寇了，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之辈，算得上是枭雄一类。

至于大寇汪直这种，已经开始建国称王分封官员，在整个东南海域，绝对是顶级掠食者一般的存在，能够号令数万海贼，垄断走私渠道，一呼百应，动辄直接就和朝廷对着干，甚至能让大明朝廷都焦头烂额的品种，完全就是凤毛麟角一样稀少。

韩老刀当初带着数十人逃到普陀岛，然后慢慢发展成为近三百人的福清帮，这些年可以说也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才好不容易有了眼前的基业和规模。

他一直都有一统普陀岛的野心，但奈何这里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福清帮虽然比别的帮派要团结，但人数和实力严重不足，一旦他动手破坏了普陀岛的平衡，必然会被其他帮派群起而攻之。

这些帮派不敢对抗官府，但互相之间的争斗却是异常凶猛和残酷。

眼下突然而至的混乱，似乎让韩老刀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