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才女降临，横空出世的镇子里的第一位女大学生

要离开母校了，静舒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不舍有眷恋有甜蜜有伤心，更有黑色和红色的记忆。如果说记忆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静舒该用怎样的诗描述河里春夏秋冬的风景。

记得那一天喜鹊在山后的房屋的大核桃树上叽叽喳喳地唱着欢乐的歌，邮递员脚还没有到家门口声音就已经王熙凤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远远飞了过来：“恭喜呀，你家有状元了。通知书，通知书，大学录取的通知书。”从邮递员喜笑颜开的手中爸爸取过来的是荣耀、自尊、自豪和给村里的那些七姑八姨还有邻居们炫耀的资本。

我是杨斜这个镇子上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女大学生，是整个镇上的第三位大学生。

和范进中举有点相似，自从我考上大学后，我嫂子对我爸妈也客气了很多，我那个以前瞧不起我们家的二舅舅见了我爸爸也是绕着走，小舅舅和小妗子还特意给我送来二十元的大红包，二十元的大红包至今还刻在静舒挥之不去的记忆力。这是静舒在亲戚里收到的唯一的物质资助，其他亲戚只是羡慕或者嫉妒或者敬而远之，有的还躲起来，亦或哭穷，因为他们都知道静舒家里穷，爸妈把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人养活大已经实属不易，哪里还有什么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静舒小时候经常是一天只吃七八个土豆，因为家里再没有别的吃的了。从上小学开始一直到初中高中静舒从未有过一件新衣服，大姐二姐穿不上的衣服静舒接着穿。因为经常没有衣服可换的缘故，也因为经常不洗头发的缘故，静舒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有虱子。

有一次，静舒和往常一样，坐在河边洗着沾着虱子血的小手，那一年，静舒十岁。头发很痒很痒，静舒让大姐在她头上捉虱子，大姐一边给静舒用梳子梳头，一边用敏捷的双眼像捕获猎物时捕获着虱子。每当大姐“叭——叭——叭——”响亮地发出挤虱子的声音时，大姐都会说兴高采烈地说出一句：

“哈——让你咬我妹妹，看我不掐死你。”

夕阳的余辉和大姐的兴奋还有死在我们手里的虱子一起把记忆刻在了午后的那条小河里。河里面那条黑蛇在水草的庇护下安详地看着这个世界，静舒有好几次都被这条蛇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河里给吓住了，可是它从来没有游过来咬静舒，它对静舒还是很友善的，这条可爱而又善良的蛇有时候时不时地让静舒想起。

考上大学了，静舒就不能每天来河边看她的河和她的蛇，也不能享受大姐给她挤虱子的待遇了。

虱子、小河、河里的沙子、水草、蛇，还有大姐，一直让静舒牵挂不易。

上大学的学费怎么办？亲戚邻居们大多没有钱，日子过得都拮据紧巴。倒是有个稍有钱的亲戚，见了静舒和她爸妈比躲瘟疫还跑得快。

静舒听说大学学费可以贷款，她就对愁眉不展的父亲说：“不用借钱了，国家给贫困大学生学费贷款呢。”

就这样，静舒没有带一毛一块地来大学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