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结婚证上拍下了悲伤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静姝就和徐小山离开了石道屿河村，他们要回咸阳准备婚礼。
徐小山的家在水电局的家属院，他爸爸当兵从部队复员回来被安排在水电局工作。水电局分配给徐小山家的房子也就只有六十平米左右，两室一厅，比较小。客厅里放着年代久远的老式布沙发，沙发上面有着淡蓝色的素净的沙发套，把整个沙发护理的干干净净，四个抱枕也整整齐齐地有序地摆放在沙发上。静姝想起了徐小山说的她的妈妈勤快爱干净，果真如此。客厅里的电视墙上有一个二十寸的黄河牌彩色台式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抗日的电视剧，这么老土的电视机上面还放着保护电视机不被灰尘污染的电视布，看来这家人真的是会过日子。电视机右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木制的方形的红色四条腿的桌子，桌子上面有一个盘子，里面有四五个苹果、六根香蕉、十几个山楂卷。桌子右边紧挨着的是厨房，厨房虽小却是收拾得整齐干净。主卧紧挨着厨房，次卧看起来比主卧小得多。两个卧室的摆设一样，里面都是一张双人大床和一个木制的黑红色衣柜。床上的浅蓝色被子叠成了整齐的豆腐块形状，浅蓝色床单也铺的平平整整、一丝不苟。整个家给人一种干净温馨节约的感觉。
静姝第一次来徐小山家里，她很羡慕徐小山家里的干净，因为她的家里又小又乱又脏。她爸妈的农村的家里到处都是土和灰尘，椅子上、锅盖上、喝水的杯子上、吃饭的碗、桌子上等等，家里的每件物品都是沾着灰尘的。刚刚洗干净，半小时之后就又布满灰尘。也许是因为山里人离不开土的原因吧，也许是房子就在公路边风尘大的原因，总之，在她爸妈家里没有不沾着灰尘的东西。因为这个缘故，她在老家从不穿白色衣服，她担心穿白衣服不到一小时会变成黑衣服。
徐小山的家在一楼，他妈妈早就等在家门口了。看到静姝和徐小山之后，他妈妈赶紧迎了上来，亲切地说着：“屋里坐，先吃饭吧......”她妈妈语速很快，又是陕北口音，静姝有些听不懂，就听明白了吃饭和屋里坐这几个字。
静姝见到徐小山的妈妈后就知道她这位未来的婆婆年轻时一定长得很漂亮。徐小山的妈妈个子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又高又细。一头干练的短发更显得倔强好强，黑乎乎的浓密的头发，发质硬硬的，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拥有的。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坚强的眼光，让静姝都不敢直视。那一条蓝色的碎花布裙穿在她的身上，更是衬托出她的苗条的身子。一个六十岁老太太，没有肥肥的大肚子，没有秃头，脸上的皮肤也光滑白净，皱纹很少，完全看不出老，倒是给人虽老却依旧美丽的感觉。
静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徐小山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他也坐在静姝的身边看电视。吃完饭后，徐小山对她妈妈说：“我们一会去给婚房里买些家具，你和我爸爸还有我姐姐把酒店这事情再落实一下。”
他妈妈说话声音比较大：“好。知道。”
去家具市场购买了一张六千元的床、一台三十六寸的海尔彩色大电视机、一个四千八百元的乳白色长沙发，这些东西买完以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回到徐小山妈妈家里，徐小山感到一点点愧疚，他有些好奇地对他母亲说：“今天就给房子里买了几样家具，给她什么都没有买，她也没说让给她买什么。”
徐小山的妈妈不知道怎么接话，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他姐姐徐小燕有点生气地说：“结婚咋能什么都不给媳妇买呢？其他东西可以不买，但是戒指必须买。”徐小燕不仅是女强人，是单位中层领导，而且长得是十分地漂亮，那是一种豪爽大气的美丽。她一头黑色瀑布式的长头发披在肩上，简直是绝美。那头发不只是黑亮黑亮的，而且发质又粗又密集，长长的黑发就像一匹华丽的黑色缎子迷人美丽，愈发衬托出她那张脸的白净，白皙得像白色棉花糖一样。眼睛是双眼皮，清澈的眼睛里透着睿智明亮的光。那涂着朱粉色口红的樱桃小口也是在增添着她迷人的魅力。嫩嫩的柔软的白皙的鹅蛋脸配上高挺的鼻子和又弯又细稍长的黑眉毛，这就是贾探春再现。她和她母亲一样，身材都是高挑的。她很会穿衣服，一件白色的收腰风衣和白色的阔腿裤，在加上一双乳白色老爹鞋和一件淡蓝色衬衣，这些衣服显示出了她知性优雅大气洒脱的美。
静姝只知道给爸妈要四万彩礼就可以了，至于自己无所谓，所以结婚的“三金”（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徐小山一个都没有给她买。结婚的衣服和化妆品之类的徐小山都没有买。
徐小山从厨房里走出来，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微笑着对姐姐说：“明天去买戒指和项链。”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徐小山和静姝去商场买戒指和项链。买了一条三千多元的周大福钻石项链和一个两千八百元的周大福钻戒。买的戒指和项链价格便宜，静姝不想选择贵的让徐小山买，因为她知道他是非常节俭的人。
静姝想起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订婚车。爸爸妈妈和老家的亲戚们都在SL市杨斜镇石道屿河村，结婚那一天他们怎么来咸阳呢？他们都没有车呀。她就着急地立刻对徐小山说：“我爸妈和老家亲戚怎么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徐小山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无奈地看着静姝。
静姝想起了婚庆公司，婚庆公司专门负责婚礼的各项事务，就是婚庆公司要花很多钱。即使费用昂贵，也必须请婚庆公司。她可以委屈自己，结婚时不让徐小山给她买任何东西（除了戒指和项链），金耳环和其它首饰以及衣服她都不要，但是给娘家人的面子这方面是不能省的。
静姝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们可以在婚庆公司租十个好点的车，这十个车结婚当天在酒店门口接我和我爸妈还有我们家的亲戚。再租一个大点的商务车今天去我们老家接我爸妈和亲戚们，借来后让他们先提前住在酒店，后天我们就举行婚礼了。”
徐小山有点犹豫，他不确定这要花多钱，但是当他看到静姝生气的样子，他就只好说：“行，我们现在就去找婚庆公司。”
和婚庆公司谈好这些事情后，已经下午四点了。今天的天气很有人情味，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静姝的脸上，柔柔的甜甜的。风收起了它的脾气，和煦的风温和地抚摸着她的衣服，让她有些喜欢这个晴朗的冬天。
徐小山和静姝来到了民政局，他们去领结婚证。别人领证时打扮的很美丽，结婚证上是帅男靓女，可是他和她今天都没有打扮，他穿的是还是那件浅黄色的旧夹克、军绿色衬衣和黑裤子，她穿的是一件蓝色的厚毛衣和黑色的打底裙、黑色靴子。
“笑一笑，要走入幸福婚姻了，来点笑容呵，”民证局负责给结婚证拍照片的那位女性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朝静姝和徐小山喊着。
不知道为什么，静姝就是笑不起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地说服自己，可是她还是露出疲惫而悲伤的神情，于是结婚证上的静姝是一个看起来经历了很多苦难的忧郁的静姝，结婚证上的徐小山既没有流露出喜悦，也没有忧愁，他就是和平常一样的冷静，冷静的他不悲不喜面无表情。
静姝注视着红色的结婚证，注视着照片上那个忧郁悲伤苦难的自己，她似乎觉得是因为从小学到大学到参加共作苦难一直是如影相随，导致她都不知道她还有开心的事还可以笑。长时间处于苦难中，就不会微笑。
吃晚饭的时候，静姝把结婚证递给婆婆看，婆婆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她有些失望和不高兴：“你本来就个子低，长得一般，这结婚证上的照片咋也不好看。”
徐小山他妈妈的话比刀子锋利，它刺痛的不只是静姝的尊严面子，更刺开了静姝对她的认知。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穿戴讲究的城里人，想不到说话和认知粗鄙肤浅。她以为自己儿子是谁呀，怎么不说你儿子不说话、抠门、学历低，还好意思给别人挑毛病。如果不是爸妈和亲戚都住在酒店，如果不是结婚证已经领了，如果不是明天要举行婚礼，静姝就不愿意和徐小山结婚了，她有些后悔这一场婚姻。她只好默默地忍下委屈，她沉默着生气地出门了，她想去酒店看看爸妈和亲戚们。
爸妈和亲戚们住的酒店距离静姝结婚所在的小区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静姝敲门，是妈妈开的门。总共定了三个房间，大家现在兴奋地睡不着觉，挤在爸妈这个房间聊天。爸爸、妈妈、大哥、大姐、大姐夫、二姐、嫂子、弟弟、二姐的女儿兰兰、大姐的儿子平子，大哥的儿子俏俏和莉莉，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小孩子直接坐在地毯上。妈妈高兴地给大家说：“静姝来了，静姝来了。”
看到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地聊天，静姝也就不再生气，她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好。嫂子大声笑着对静姝说：“第一次住酒店，原来还可以洗澡，一会在这里洗个免费澡。”
这句话得到了大家的相应，其他人也想洗免费澡。
“我和兰子一会也准备洗澡，这洗完澡没有用完的香皂和沐浴液我们是不是可以带走？”二姐傻傻地问大家。
“可以，悄悄带走，”大哥扯着大嗓门开心地说。
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热闹地议论着洗澡的事，静姝就走到床边，坐在妈妈的身后。妈妈语重心长说：“你明天能不能给小山家说彩礼再多给点，四万恐怕不够，给五万吧。这样你弟弟结婚咱家经济上能够宽余很多。”
徐小山妈妈说的话已经让静姝不高兴了，现在自己妈妈又让加彩礼，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就直接生气地说：“加不了。明天就要结婚了怎么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