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武氏父女
齐云再睁眼时,已是在一间客房里面。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但看其富贵典雅的装潢,和前两次来武府时类似,估摸着是在知府官邸。
他挣扎着起身,便听到阿晴的声音:
“先生醒了!”
齐云转头看去,发现武蕙的贴身丫鬟阿晴正在一旁伺候,见他起身,急忙来扶。
“我晕了多久?”
“一夜。我这就去唤小姐。”
没过多久,齐云便靠坐在床上,见到了武蕙,以及她的父亲,利州知府武先伦。
武先伦虽已届中年,仍是面如冠玉,双眼若星,是一名顶尖的美男子。
他双眼仿佛看透了世事,颌下三绺长须给他添加了独特的成熟魅力,以及极重的威严,让人心折。
光看他现在容貌,便能想到他年轻时候——也许现在也是,让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小姐夫人倾心。
如果不是这样的容貌,也生不出武蕙这样的美人。
“齐先生,闻名已久,结果第一次见面却是这般情状,让人喟叹。”
武先伦微微拱手,没有拿知府大人的架子。
齐云抬手回礼:
“知府大人安好。有些下不得床,失礼了。”
“无妨,齐先生好生歇息才是。齐先生来府上做客,路上却遇到山夷探子袭击,实在是本官城防不严,该算我失职之罪。”
武先伦一脸惭愧。
“山夷探子?”
齐云讶异道。
山夷人是剑南道西边与南边茫茫大山中的部族。
其实这些部族也有许多不同部落,但统称为山夷人。
这些部落相互之间纷争也十分剧烈,数千年来都在大山之中生存,偶尔和巴蜀人互市贸易,偶尔也会袭扰剑南道,但从不危及中原。
只是千年前大乾立国之时,太祖携一扫宇内之威,欲将山夷也囊括在大乾版图之中,彻底扫除西南后患,实现数千年未有之功;
结果大军压境,逼得山夷百部同仇敌忾,携手抵挡大乾士兵。
山地作战,哪怕大乾开国时冠绝天下的万胜军也极不适应,伤亡惨重。
大乾太祖见状,孤身深入茫茫大山,欲以天下第一人之威破敌。
三日之后,太祖回归,退兵回京,再也不提征服山夷之事。
直到现在,史书之上,关于太祖在大山里遇到了什么,还是个谜团。
从那时起,山夷有了团结之势,屡屡进犯剑南,千年来大小战争无数。
但就像大乾人不适应山林,山夷人到了平原也敌不过大乾士卒,故而战斗向来稳定在交界之处。
而近百年山夷部族内再次分裂,对剑南的袭扰渐渐少了。
利州地处剑南道北边,离西南两个方向的大山十分遥远,怎会有山夷探子?
“对。我已查明,此人是山夷培养的探子,就在对面酒楼作店小二,刚来潜伏月余。”
武先伦捻须,面有怒意:
“竟然潜伏在如此近的地方而没被发现,我已责令城防全员自查。然后从今日起,全城搜查七日,勿要将整个利州的山夷探子一网打尽!”
齐云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知府大人,近年来利州城内可抓到过山夷探子?”
“说起来,已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武先伦摇摇头:
“我也有些奇怪,所以想抓到同伙审问。毕竟这个探子,已经被齐先生击毙了。”
说到这里,武先伦的表情有些奇异:
“一个第八境的武者,偷袭之下竟然被齐先生格杀,这……让人意想不到。齐先生真只是第九境?”
齐云点点头:
“危难之际画出天雷,方才侥幸活命。”
南山画院就在利州边上,武先伦对画师还是了解的。
他知天雷是下三境画师威力最大的神通,哪怕是第八境的画师也很难学会。这个年轻人才第九境,哪怕是生死之间爆发潜力,能画出天雷,绝对是顶尖的天赋!
但是……
就是再顶尖的天才画师,被武者、还是高一境的武者近身,怎么可能有机会使出画师的神通?
第八境武者被第九境画师近身格杀,这山夷人会不会玩?还是说齐云太过厉害?
武先伦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很多细节未讲,这个齐云的机变与实力,绝非等闲。
他也不细问,捻须笑道:
“齐先生少年英才,看来南山画院又有佳弟子了。
“嗯,本想再问问那探子是否和齐先生说了什么?透露过什么信息?”
齐云点了点头:
“我跟敌人之间,确有交流。”
他把黑衣人欲打探武蕙消息的事讲了,末了还说:
“他对我入境很惊讶,应该是买通过消息。”
有消息,又不灵通,多半是知府官邸里的下人,和酒楼有接触的那些。
武先伦和武蕙对视一眼,然后眼中煞气一闪:
“竟是针对蕙儿?这个时机,哼……”
他刹那间想了许多,但又有些不解。
“怎么是山夷人……”
不过山夷人以往是有刺杀剑南道官员家眷的经历,他摇了摇头,长身而起:
“御下不严,府防不利,让齐先生看笑话了。你先休养,我这就去查。”
他眼光闪烁,颇为赞赏:
“齐先生不止实力不俗,心智也简直不似这个年纪。
“你能格杀这个探子,现在我毫不意外。”
武先伦走后,武蕙起身,对着齐云盈盈一福:
“这次齐师遇险,还是代我受过,学生惭愧不已。又幸得齐师发现探子,说不定便救我一命。学生惶恐,不知如何感谢齐师才好。”
齐云白眼一翻:
“你要谢我,就把你那拿腔拿调的姿态去了,这儿不是皇宫。”
武蕙姿势一僵,咬牙道:
“我刚可是诚心实意的。”
“我知道,但是看不惯。”
武蕙撇了撇嘴,但欠了他一个天大人情,也不好摆脸色,只得闷闷道:
“随你。”
她眸光一转,上下打量着齐云,忍不住露出惊奇神态:
“我只以为齐师丹青之艺无双,没想到御敌搏杀,也是无对。
“能不能给学生讲讲,你一个第九境的画师,是怎么搏杀第八境的武者的?”
看见绝色少女露出好奇与钦佩的神色,齐云也不免有些得意。
寻常下三境的画师,别说碰到高一境的,便是同境界的武者也难敌。
而不管什么境界的画师,只要被武者近身,更是回天乏术。
要不是齐云机智过人,从一开始就削弱黑衣人戒心,实力也出乎黑衣人意料,也没有这一线生机。
嗯,还有龙纹灵笔,也很关键。若不是靠这根灵笔,威力大了那么一些,速率也快了那么一些,黑衣人就已经扑过来了。
他就倒在齐云脚前。
齐云略带感慨,慢慢讲述自己的计谋、应对。
房间里只有他的絮语,烛火轻轻闪动,而武蕙就坐在一旁,静静聆听。
到末了,武蕙轻叹道:
“齐师这般应变,真不似弱冠少年。”
她上下打量了齐云几眼,微笑道:
“假以时日,潜龙出渊,必能引动风雨。”
齐云笑道:
“你这口气,说话也不像少女。话说,你今年才多大?”
武蕙柳眉倒竖:
“岂有直言问女儿年龄之理?”
她轻哼一声,也不真去计较,转而微笑道:
“齐师这次是代弟子受过,我不知怎么报答才好,不如齐师自己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