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炒小麦菱
“豆腐脑你们要甜的还是咸的？”
玛法里：“咸的。”
叶列娜：“甜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口味这种东西因人而异。
“好的，稍等。”周无为从桶里舀了两碗豆腐脑。
一碗浇上咸鲜的酱油，撒上葱花。
另一碗则浇上红糖水，卖相喜人。
叶列娜舀起一小勺甜豆腐脑，淡淡的红糖味在口中荡漾开，一缕缕的甜蜜温润了加班磕盐（科研）而干涸的心田。
叶列娜十分的讶异，作为一名半精灵，这份白白嫩嫩的豆腐脑里居然连一丝蛋的腥味都没有，入口只有浓郁的豆香，和红糖水带来的微甜。
身为半精灵虽然不像木精灵般反感肉蛋奶，但多少还是会有些不适，可她丝毫没有从中感受到吃布丁时的不适感。
这份豆腐脑不加蛋和奶，是怎么做到同布丁般Q弹滑嫩的？
但这些疑虑都在第二勺甜豆腐脑下肚时，烟消云散。
顾虑那么多干什么，现在是享受美食的时刻。
又享用了一勺甜蜜的甜豆腐脑后，叶列娜美好的早餐享受被玛法里打断。
玛法里注意到灶台下燃烧着的火焰，瞳孔微微一缩。
犹疑地问道：“他是火系魔法师？”
“并不是，想必老头子你也感受到了，老板身上并没有源素的波动。”
“……”不同于鲁莽的娜日，玛法里决定静观其变，
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恶魔从这朵无主火焰中钻出，玛法里有些惊讶。
“莫非，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掌握了与炼狱隔绝的无主之火制造工艺？虽然我不是火系魔法师，但我也能肯定，这种技术绝对能荣获今年的诺贝诺尔火系奖。”
叶列娜看着眼前激动的老头子，挥了挥手：“哪有那种技术，火系魔法师早就证明了火与炼狱的指针关系，无主之火都是连通炼狱的。”
“那他怎么可能……”
周无为此时端上了芹菜鸡蛋水饺，叶列娜决定再吊会儿这个老头子胃口，毕竟玛法里如此震惊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叶列娜叉了一只芹菜鸡蛋饺，无视了耳边老头子的碎碎念，小小咬了一口。
入口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芹菜独特的辛味，以及芹菜那韧性十足，需反复咀嚼的口感。
抵过了芹菜的第一波冲击后，就是温润的，浸透了芹菜汁水的鸡蛋。
芹菜的纤维质感与鸡蛋的滑嫩质地相互衬托，芹菜的独特香气与鸡蛋的鲜香相互交融，叶列娜仿佛置身天国，回味着口中的美味久久不能自拔。
玛法里没得到叶列娜的回复，也就只好将心中的疑问按下不表，毕竟他下属的这个副院长什么样他最清楚。
要真有能在魔法界引起震动的研究摆在眼前，这小姑娘能比自己激动三倍。
还是先享受美食吧。
不同于叶列娜的刀叉并用，一小块一小块地进食。
玛法里大嘴一张就是一只煎饺入口，咔滋咔滋地嚼着。
牙齿碰到微硬的饺子皮，才能真正感受到饺子酥脆的外皮，一下咬开，内馅鲜嫩多汁，充满了调制后肉类的鲜味。
品尝只吃60度炖煮食物的玛法里院长哪儿尝过如此滚烫的汤汁，当下就被烫得张口哈气，可又舍不得吐掉。
等到勉强下咽时，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喉咙一路窜到肚子里，舒坦至极。
叶列娜并没有看到玛法里的糗态，不然以半精灵魔导师的性格，少不了一阵冷嘲热讽。
崩地一下，玛法里院长衬衫领口的扣子崩开，露出衣服下结实的肌肉。
叶列娜不以为意，毕竟这老头子平常研究时也这样，成功出结果时经常会不小心用力过猛，崩开衣服扣子。
因此玛法里院长的实验室里，针线包是标配。
就在二人享用美食时，耳边传来了刺耳的噪音。
“啧，真是野蛮，光是这股味道闻着就令人作呕。”
“喂，野蛮的厨子，我照约定来了，你要是拿出来的菜里有一点荤腥，我就砸了你的店。”
“客人你放心，为了给你做这份小麦菱，我可是跑遍了达克斯特城的北区，才找到合适的原料。”
周无为见今天的正主来了，用符箓将等待客人的菜快速上齐后，就开火准备炒饺子。
昨天周无为为了照顾这位全素食主义者的口味，特意做了几张没放鸡蛋清的饺子皮。
最适合肉饺的烹饪方式是煎烤，最适合素饺的烹饪方式是炖煮，而最适合豆腐饺子的烹饪方式则是红烧。
由于内里馅料本就是熟的，所以只有炒制才能展现出这份饺子真正的美味。
“这个世界，在劫……”又一位龙套恶鬼台词还没念完就被周无为打为飞灰，装进天师葫芦。
玛法里也才明白，这位店家并没有掌握无主之火隔绝炼狱的办法，只是单纯的来几个打几个而已。
这种行为无异于在悬崖边上荡秋千，刺激是真刺激，危险也是真危险。
玛法里又叉了一只煎饺，这份食物无疑是美味，可如果要用生命安全为代价的话，可就不是那么好入口了。
“叶列娜，你和‘对魔科’阿一主任说过了吗。”
“报告已经递交，阿一主任派了一支小队在附近监视，只是这种程度的火苗的话，还不至于支持炼狱领主前来，我收到的消息是先观察一个星期，把这家店老板的背景情况摸清楚了再进行下一步考核。”
“毕竟，这份食物实在是太美味了。”
玛法里咽下口中鲜美的肉馅煎饺，点了点头：“确实，因噎废食也不对。”
周无为此刻正往锅里加酱油、糖、醋等调料，大火翻炒，一股极为霸道的香味从锅里飘出，勾引着店内客人的食欲，就连叶列娜也下意识地多吃了两口甜豆腐脑。
那股由糖化反应、美拉德反应等一系列高温化学反应产生的诱人香气充斥着整个小店，让没体验过炒菜的异世界居民们下意识地流出了口水。
真香啊。
那前来找茬的木精灵也是愣住了，因为这股香气让他觉得，如果真这么香的话，就算是肉，好像也不是不能入口？
周无为关火装盘一气呵成，盘中炒小麦菱（炒饺子）披着酱色的外衣，热腾腾的饺子还升腾着诱人的砰香热气，一些周无为特意切碎拌入的翠绿葱花与酱色的炒小麦菱形成强烈的反差，为整盘菜增色不少。
自己的厨艺果然变好了，以往自己炒这种饺子，怎么也得炒破一两个，今天居然全部形体完美，外表匀称，均匀上色。
全店人的视线都随着周无为一起走动，在这盘炒小麦菱被周无为放在木精灵面前时定格。
咕嘟。
木精灵下意识地咽了下口腔里升起的口水。
店里的客人加快了吃饺子的速度。
叶列娜看玛法里一刻不停地舀起棕色的咸豆腐脑，秀眉微皱。
“咸豆腐脑好吃吗。”
“怎么说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玛法里歪头微微斟酌用词，“甜品？”
“咸的‘甜品’？”叶列娜眉头皱的更紧了，“老头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如说我觉得这份食物就该是咸的，我无法想象甜的它会是怎样的怪异。”
两人见谁也说不过对方，于是决定互相品尝下对方的食物。
两人在品尝对方碗里的豆腐脑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你这能吃？你是不是味觉和正常人不一样。”
正认真关注着木精灵吃炒小麦菱神态的周无为没注意到，自己店里即将爆发一场小小的纷争。
那位木精灵用周无为给的勺子小心翼翼地勺起一只饺子，放进嘴里。（第一次做出全不破的炒小麦菱，周无为可不想客人用叉子给他破坏了。）
刹那间，浓油赤酱的冲击仿佛世间最为恐怖的魔潮，剧烈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咬开微韧的皮，内里是滑嫩的豆腐块，没了饺子皮的束缚调皮地在口腔与牙齿间乱蹦，咬开豆腐，味蕾感受到的是浓郁的豆制品香，略微冲淡了第一股红烧带来的冲击感。
看着木精灵咽下炒小麦菱后忙不迭地又捞起一只往嘴里送，周无为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
毕竟炒煮炖烤煎烤炸蒸烩焖这所有的烹饪方式里，自己最爱的是炒里的红烧，最擅长的自然也是红烧。
红烧过程中火候的把控，调味料的加入时机等无不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在经过了一开始初尝炒菜的震惊后，缓过来的木精灵惊讶地发现，这份美味的菜肴里一点自己反感的“肉蛋奶”的气味都没有。
这道同时把坚韧、滑嫩、鲜美融于一体，同时还不用一点荤腥的菜肴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下一刻这些疑惑就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享受美食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不一会儿，盘里就只剩下些残留酱料的浮油，木精灵很想用手指去蘸下嘬，但还是忍住了。
“老板，再来一份。”
“没了。”周无为笑了。
“我可以加钱。”
“我的饺子皮里都加蛋清的，你刚刚吃的那份还是我昨晚上为了你特地做的，就那么几张饺子皮没加蛋清。”
看着木精灵一脸求而不得的憋屈，周无为心里就像吃了十斤薄荷一样舒爽。
我一直想看看你这幅表情，你这幅求我但又得不到的表情，哈哈哈哈。
内心狂笑的周无为赶忙转身，用忙着招呼新来的客人来掩饰自己快要压不住的嘴角。
木精灵在破戒和美味间纠结了会儿，最后觉得为了一份吃的就抛弃自己种族还是太过草率，留下一句谢谢和一枚银币后就匆匆逃开。
“还挺有礼貌。”周无为收起那一枚银币，转身才注意到叶列娜和玛法里的争吵。
“我忍你很久了老头子，论文评审严格也就算了，脑子不行我也忍了，现在终于连舌头也坏了吗。”
“你个小豆丁怎么就不明白咸豆腐脑的美味呢，甜豆腐脑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看来是谁也服不了谁咯？”
玛法里眉毛一挑：“老规矩？”
“老规矩。”
就在周无为准备用盾符拦下二人的争斗时，叶列娜掏出个人魔网终端，在自然学院的教授群里发了通告。
“现我与玛法里院长关于甜咸豆腐脑孰优孰劣产生纷争，特邀请诸位教授于上午10：00在自然学院一食堂集中评审。”
“我，玛法里，愿赌上水体改造仪十次优先使用机会。”
“我，叶列娜，愿赌上种子培养室五个槽位的一年使用权。”
在群里发了通告后，叶列娜转头看向装作没偷听但其实很明显的周无为。
“老板，来30份甜豆腐脑打包。”
玛法里院长也不甘示弱。
“老板，来30份咸豆腐脑打包。”
突然被cue的周无为乘着饺子在煮，手脚麻利的开始捞豆腐脑：“好的，二位记得保温以及早点吃，豆腐脑放久了会发酸。”
周无为突然感到一丝愧疚，或许自己不该将甜咸之争带到这个世界来？
但没有甜咸之分的豆腐脑，就像没有男女之分的人一般，二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