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谁人可救东洲
“见过萧执法。”
当听到这道声音时，萧士绎面色严肃，心中却颇为复杂。
有关余娇之事，他如实上报宗门，却被王铮托人从中作梗，导致林辰成了戴罪之身。
他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倒霉杂役。
不曾想，才刚过三天，他就主动找到人家院子里。
而这件令人糟心的事情，还要从昨夜说起——
绿剑峰一名进阶凝液没多久的内门弟子死了，作为本月的值班执法，他自然得跑一趟。
因为有养魂灯这件特殊法器，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反正，打听清楚陨落弟子的去向，带着魂灯稍作搜查，就能确定殒命地点，继而找到死因。
可等他过去一问，登时傻眼。
根本无人知晓邝世松去哪了！
所有与邝世松相熟的弟子都作证，曾亲眼目送他进入洞府，之后再也没人看见他出来。
而显然，洞府内并没有邝世松的尸首。
萧士绎担心养魂灯内的残魂消散，当即发动手下弟子，沿着绿剑峰到北门这段路一丈一丈地调查。
然后，他得到一个让他想骂人的结论：
邝世松极有可能是扮成他人相貌，独自溜出宗门了！
宗外天地可广阔着呢，邝世松又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这叫他如何找去？
萧士绎无奈，只得连夜彻查所有与其结下仇怨，且有能力击杀他的内门弟子。
一无所获。
天亮了，当他看见攀过山头的第一缕曙光，当他发现手中的养魂灯失去效用，他内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累了，不想干了。
想归想，萧士绎很清楚，如果自己草草结案，绿剑峰定会不满地到奉公殿告他一状。
于是，他吃下一颗寡淡无味的二阶辟谷丹，振作精神，继续调查。
经过大范围的询问，他终于从一名灵草峰的外门弟子那得知，邝世松前日曾与一名杂役弟子起了冲突，还命其跟踪调查过那杂役，结果没过多久就死了。
“什么杂役敢得罪内门弟子？”
这是萧士绎脑内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哦，前几日那名叫林辰的杂役似乎就敢，还因此受到了欺压。”
这是第二个念头。
等他得知那杂役的身份后，第三个念头油然而生：
“什么，又是他？！”
…
“又见面了。”
萧士绎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不知师兄何事找我？”
林辰隐隐猜到，这位执法循着他和邝世松的仇怨找过来的。
不过仗着养魂灯已过了生效的时限，他表现得很平静：“莫非是我戴罪那事有所转机？”
“……”
他这一问，正好戳在萧士绎的痛处。
萧士绎自恃秉公执法，虽说上报宗门之后的事，与他的职责无关，但眼睁睁看见一个无辜的杂役，因身份不如人而遭受不公待遇，他多多少少有些自责。
他其实并不认为林辰与邝世松的陨落有关联，因为来之前，他曾查过这名杂役的身世——
一个老鳏夫在那场大雪中捡来的孩子，后来卖身葬父，流落军营，结果被驻守的外门弟子发现其身怀灵根，由此送到十八城来。
身世清清白白，三属性灵根，入宗刚满一年。
以上因素叠加，他即便猜到邝世松变幻面貌，溜出宗门，十有八九是想来杀死林辰，但想破脑袋，也得不出邝世松被其反杀的可能性。
此路不通，念头碰壁，他不由转而思索起军营一事。
心头，顿时狠狠一沉。
东洲边缘魔气沸腾，龙牙山脉岌岌可危，这片天地，还能撑多久？
近些年来，九剑宗派遣众多弟子，带着探查灵根的宝物，驻留常有少年郎参军的军营、收养孤儿的慈幼局、孩童扎堆的书院私塾，甚至还清扫了贩卖人口的牙行——
为的不就是搜刮天下奇才，尽量赶在东洲大地沦陷前，培养出一位惊天动地、足以拯救苍生的大人物吗？
可时至今日，像银剑峰颜长老那般惊才绝艳的天才，七星仙盟所有宗派的加起来，都不到一手之数。
而他们，即便成长起来，也最多在魔雾中自保，绝无扫平天下污秽的可能。
“尽管那是几百年后的事，可眼下，我明知邝世松是为了一己私欲来暗杀这名杂役，还不得不帮他查明死因、替他报仇——”
萧士绎内心一片苦涩，“这般蝇营狗苟的世道，真的能出现改天换地之人吗？”
“师兄？”
一道喊声让他回过神来。
一张五官端正的少年面庞闯入他的视线。
萧士绎一晃神，不由将脑海中难以忘却的魔雾，与跟前的少年重叠在一起，隐约间，竟觉得少年周身环绕着光，隔绝了黑暗……
“你这院门是怎么回事？”
他强行打破这不着边际的幻视，冷漠地询问道。
“回师兄，是那天我刚从万妖岭回来，一身疲惫，睡得久了些，王铮师兄敲门等之不及，拆的。”
“……”
萧士绎无话可说，四处打探了下。
院子里还算干净，草尤其茂盛，地面和墙面偶尔能找到一些损伤，但程度轻微，不像斗法之后留下的痕迹。
“罢了，我管他死活！”
最后，象征性地检查了下屋内和林辰的储物袋，萧士绎自认已尽到职责，准备离去。
“林师弟。”
出门之际，萧士绎面色一松，倏然叹气道，“余娇之事，我不认为你有罪，但宗门惩治，我无能为力。”
“我明白，多谢师兄关心。”
林辰也很坦然。
虽说余娇确实是他杀的，但那是她咎由自取，他出于自保，谁也指责不了。
“另外……”
萧士绎一只脚踏出门，一只脚还留在院子里，“我今日过来，是调查另一位内门弟子的死因。”
“啊？师兄我——”
“我知道与师弟无关。”
他打断林辰，望向西方，目光很远很远，“只是，我倒希望，他当真是你杀的。”
那样，你定然不凡，想必几百年后，这片天地又多出一线希望吧……
萧士绎将最后一句话藏在心里，彻底踏出门外。
这就让林辰感觉有些莫名奇妙了。
什么叫希望我是杀的……
难不成这位执法与邝世松也有仇恨？
他想不通，又无关紧要，便不再纠结此事。
不算今日，还有三天，妖王就要驱赶兽潮汹涌来袭。
而对他来说，那天，正是王铮的死期。
时间紧迫，他结合今天刚从苏晚晚那得知的消息，对三天后的计划稍作调整。
随后，便掏出邝世松送来的其他丹药，开始分析其效用。
“这一瓶好像也是增加法力的丹药，只是层次更高一些……”
在林辰看来，「丹道·入门」中的感悟和见解，有点类似公式和思维方式，而丹药丹方就是各种习题。
靠着脑内知识，他正推，可以结合草药特性，自创丹方（出题）；反推，则能利用经验常识，分析出丹药药理甚至丹方（解题）。
于是没过一会，他就弄清了手上丹药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