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浪子回头
皇子皇孙之中，也有不少纨绔子弟。
自小锦衣玉食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脾气都会大一点。
但偏偏，只有朱允熥让人看着生厌。
原因很简单，对比！
往上比，那是太子朱标，出了名的温仁宽厚，深受百官爱戴。
朝堂之上，只要朱标振臂一呼，那必定是群起响应。
可惜，薨了！
同辈相比，就是皇次孙朱允炆。
与太子朱标很是相似，都是温仁宽厚的明君种子。
年纪虽小，可在黄子澄几人眼中，已经是一位让他们十分满意的帝国继承人。
两相比较下来，夹在当中的朱允熥，那就真的是平平无奇，一无是处。
甚至还有些面目可憎！
刘三吾站在最前，心中暗叹一声虎父犬子。
如果皇三孙殿下有太子一半优秀……唉！
几人思绪不一，但面上不表露半分。
朱允熥快步走近，看着站在殿前几位翰林，随即拱手以师生礼问好：“见过刘师和诸位师傅。”
尊师重道，自古有之。
朱元璋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自然不希望子嗣再受这般苦楚。
因此对于教育问题，尤为重视！
能够进入大本堂教授皇子皇孙知识的翰林，都是在当世有着不俗名气且学识渊博之人。
简单来说，想要进大本堂教书，那也是刀山火海走过来，竞争上岗。
翰林院那帮家伙最次也得是探花榜眼，都是从科举考试中走出来的尖子生。
从这些人之中优中选优，那一小撮读书尖子，才有资格进入大本堂教习。
大本堂，就是大明朝顶尖学府，拥有最高配置的师资力量，且很多时候都是一对一辅导。
就算是如此，朱元璋还是觉得不放心，甚至立下规矩。
在大本堂之内，只有师生并无君臣，为的就是打消诸位翰林的惧怕。
该打就打，该罚就罚，皇子皇孙的身份在这里面，暂时不管用！
出了大本堂的大门，被打罚的皇子皇孙可以选择和朱元璋告状。
但结局，基本都是赢得一顿布鞋炒肉！
大本堂作为教育重地，朱元璋着重注意之处，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关注。
朱允熥自然不可能放弃如此机会！
储君之位的争夺，看出身，看大义，看朱元璋的想法。
其中最重要的是朱元璋的想法，但人的想法并非一成不变，会受到各种因素影响。
大本堂，就是其中之一，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
即：读书人的认可！
当过皇帝的人都知道，人心向背，在关键时刻，能决定命运。
朱允熥一板一眼规矩行礼，和以往大不相同，刘三吾几人都有几分惊讶。
他们也都恭敬回礼：“臣等参见殿下。”
君臣之礼不可荒废，否则就是大不敬，心中再怎么瞧不上，那表面功夫也必须做好。
刘三吾看了看不算高的日头，笑道：“殿下今日来的可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日之计在于晨。学生以往时候顽劣，不知勤学发奋，白白浪费了光阴，心中感觉万分惭愧，有负父亲教诲，有负皇祖父期盼，也辜负了诸位师傅的谆谆教导！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请诸位师傅原囿学生过往之顽劣，学生自今日起决心发奋读书，以正衣冠、明事理、通仁义。
以前学生有做的不对之处，在这里给诸位师傅赔个不是！”
朱允熥深知这些文人需要的是认同，尤其是身在高位者的认同，故此一番话情真意切，以学生礼向刘三吾等人躬身一拜。
“臣万死不敢承殿下如此大礼！”
刘三吾惊得头皮发麻，急忙往旁边一步，侧身让过，心头狂突。
黄子澄、齐泰、方孝儒三人也是大惊失色，急忙躬身还礼，齐齐道：“臣等受之有愧，殿下万万不可！”
朱允熥故作不愉，道：“刘师，诸位师傅，皇祖父曾经说过，大本堂内只有师生，没有君臣，难不成诸位师傅不认孤这个学生了吗？”
刘三吾几人异口同声：
“臣不敢！殿下聪慧，能够为殿下老师，是臣的荣幸！”
朱允熥这才笑道：“诸位师傅都是当世名士大儒，学问通天，孤虽年幼，但也知尊师重道，诸位师傅尽心尽力，当受学生之礼，勿要推辞！”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再加之朱允熥面目神情，叫刘三吾大受感动，当即正色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迷途知返，臣为之欢欣鼓舞。”
刘三吾心头颤动，看向朱允熥眼神更为柔和。
终究是太子殿下的儿子，虽说以往顽劣，可一旦醒悟，与往日就大有不同。
仔细看看，皇孙殿下和太子殿下长得十分相似，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份气度，也是极为相像。
方孝儒来的时间较晚，并没有和朱允熥多有相处，之前也只是听黄子澄提及，说皇孙殿下顽劣、不学无术，叫人苦恼。
但从刚才谈吐仪容来看，方孝儒瞥一眼黄子澄，总感觉是这位老友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态度什么的都很好改变，可是那份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度，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
皇孙殿下气度如山如海，深不可测，眼神表情都绝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相提并论。
如此英才，都能被说成是不学无术的顽劣纨绔，那不知黄子澄极力推崇的皇次孙殿下该如何优秀？
几人表情被朱允熥看在眼里，他尤其注重刘三吾和方孝儒二人！
相较于黄子澄和齐泰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刘三吾和方孝儒在他夺嫡路上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方孝儒自不必多说，史书上第一个被诛十族之人，妖僧姚广孝盛赞他为“读书种子”，千叮咛万嘱咐燕王朱棣不可杀之。
如此人才，笼络在自己麾下，对往后笼络天下读书人很有用处，将其作为急先锋，更是能发挥不小用处。
至于刘三吾，老成持重，但是头铁，敢于说真话，能拉拢起来，自然是更好。
朱允熥内心早有计算，大本堂中人才不少，不能够全给朱允炆拉了去。
他至少也得将刘三吾和方孝儒拿在手里，如此才能逐步将过往口碑转变过来。
针对朱允炆，需要毁其翼，折其骨，逼迫他做出昏聩行为。
而针对自己的名声，那自然是要礼贤下士，借助这些名士大儒之口，宣扬美名。
此二计成，则储君之位无忧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