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这礼法大于一切的时代。
郕王府。
时间飞逝，已到九月中旬。
这段时间之中，朱祁钰也算是摸到了些门道，对于政令的处理开始便的得心应手。
京城的军队调令，他全全的交给了于谦统领。
他相信这个人，能够不负他的信任。
假山，庭院，流水。
朱祁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情难得的有些放松。
自穿越以来，他紧绷着自己不敢懈怠，生怕一个不慎，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看着眼前的流水，他有些怅然的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丝的不真实。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吟了两句诗，朱祁钰负手站在流水边，嘴角带着些自嘲。
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竟然还没死心。
也是，怎么能死心呢，哪怕现在的他贵为皇帝，但后世的景象怎么能不让人怀念。
“爹爹！”
一声孩童的呼喊将朱祁钰从思绪中拉回。
他回头看向呼喊声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家伙正向自己跑来。
“济儿”
朱祁钰伸手将朱见济抱起，脸上满是笑意。
跟在朱见济后面的是兴安，宫里的事情连带着服侍朱祁钰的事，都交给了成敬。
而兴安则是成了朱见济的大伴。
“爹爹，你看大伴还没我跑的快”
朱见济仰着脸，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见此，朱祁钰笑着说道：“那是，那是，我家济儿跑的最快了”。
一旁的兴安脸上笑意不减，开口说道：“世子身形宛如游龙，奴婢真是服了世子爷了”。
听到兴安的话，朱祁钰笑骂道：“成了！你啊，拍马屁都不会”。
朱祁钰这话明显是在打趣，兴安也听得出来这没有生气的意识，不过说到他马匹也不会拍，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衣角。
朱祁钰没有在意兴安这个老实人，转头看向朱见济，笑着问道：“去东宫见了太子没有？”。
听到自己爹爹的问话，朱见济点点头说道：“见过了”。
不等朱祁钰说话，小家伙接着说道：“爹爹，太子弟弟还太小，一点也不好玩”。
见小家伙这么说，朱祁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将小家伙放了下来，很快就有一个人扑在了地上接住。
朱祁钰眼中闪过些惊讶，这人怎么这般模样。
而一旁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正常的表情。
对此朱祁钰没有过多的在意，反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熟悉，便转头看向兴安。
“兴安这个人叫什么？”
听到问话，兴安开口说道：“主子他叫曹吉祥，奴婢看他机灵，便把他留在身边伺候世子拉撒”。
是叫曹吉祥嘛。
对于这个机灵的人，朱祁钰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在意，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一旁的兴安也带着朱见济离开院落。
而跟在后边的曹吉祥，则是有些感到如芒在背，好像这间院子里有许多的眼睛盯着自己。
书房中。
朱祁钰有些疲倦的靠在椅上。
片刻间，成敬缓缓的来到一旁轻声说道：“主子，今日是不是该去宫里了？”。
说完之后，成敬微微低下头，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主子肯定该十分不情愿的说：朕不去！
朱祁钰原本也想这么说，他并不想进宫去给孙太后请安，见到这个老太婆他心里就有些烦。
想到昨日的一些奏章，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只是前几日没有去请安，竟然有人在奏章中劝谏他，还搬出了礼法。
说什么太后母仪天下，身后皇帝不能不去请安。
这让朱祁钰发自心底的厌烦，恨不得当场把这个写奏章的官员给杀了。
不过消气之后他还是忍住了。
按照他以前的思维，不就是不去请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很快他意识到，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在古代的明朝。
古代的封建王朝有什么显著的特点，战乱不断，落后愚昧，人民食不果腹。
这些都有，但最显著的应该是封建。
朱祁钰还记得以前的政治老师给他说，封建王朝礼法最大，上至王孙贵族，下至贫民百姓都要遵循礼法，连皇帝都不例外。
说个简单的例子。
嫡长子继承制。
这也是为什么宣宗要大费周章的废后，也就是为了让心爱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嫡长子。
朱祁钰也慢慢明白，自己这个皇帝的位置并不算正统。
他的一切权力来源是来着孙太后。
这是因为孙太后颁发的诏令，让他当的皇帝。
他也想过，若是孙太后死了就好了。
不过他也就想想，若是孙太后突然就死了，堡宗朱祁镇还活着，天下必定大乱。
朱祁钰皱着眉头，也算明白为什么有官员会大言不惭的教训自己。
说到底还是觉得他不是正统。
一旁的成敬不敢吭声，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他也不知道主子是生气还是怎么样。
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成敬，准备去宫里”
听到朱祁钰的话，成敬心中长出一口气，脚步飞快的向外面走去。
清宁宫。
正品着茶的孙太后听到宫女来禀报，说是皇帝来了。
她脸上露出些不屑的嘲讽，平日里不是不愿意来吗？这不还是要来。
还真拿自己当皇帝不成！
这大明朝只能有一个皇帝，那就是他的儿子，就算他儿子不成，那也该是他孙子。
还轮不着那一脉！
“太后万福金安”
朱祁钰规规矩矩的行礼，脸上尽是晚辈的温和。
“快快起来了，你已经是皇帝了，不必再来了”孙太后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是深藏着冰冷。
“这都是儿臣应该的”朱祁钰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没错他在孙太后面前还要称儿臣。
“哎，罢了罢了”
孙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别以为当了皇帝我就没办法治你，婢女生的就是婢女生的，还想登天不成！
两人的关系都是心照不宣，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简单的寒暄两句，朱祁钰便起身告辞。
而孙太后也没有送的意识。
走出清宁宫。
朱祁钰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长空万里看不到尽头，他长出一口气：自己要走的路还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