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让开，我要装杯了
青龙武馆向来热闹，建馆两年以来，不论寒暑，搏击的声音都没有停过。
可现在。
武馆内部却安静得吓人。
郑隆甚至已经放弃了尬聊。
嘴皮子虽然不是他的强项，但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如何跟人拉关系。
所以一开始他只介绍开馆的经历，然后自然地转到了案件上，试图表明自己跟这案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江玉沁根本不接招。
场面很快就尬住了。
坐在休息区，郑隆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桌子上的皮包，心头已经是焦虑得不能行。
郑隆焦虑。
江玉沁也有些烦躁，青龙帮扛下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可人赃俱获的落网，和以势压人的扣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后者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但如果这结局真的到了，她也没办法反抗。
她有自己的坚持。
可也清楚这世界的运行规则，只有在督察公署站稳脚跟，自己才有可能做想做的事情。
只是这方式，实在有些屈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负责搜捕的执法官一个个过来汇报工作。
都是一无所获。
于是。
老张拎着皮包站了起来，骂骂咧咧道：“真是一群废物！江捕，这些小年轻不顶事，我带他们搜一搜！”
江玉沁：“……”
郑隆：“……”
两人心情都很不美丽。
但都没有阻拦。
郑隆捶了捶自己的膝盖，没想到自己的雾城之行，居然这么坎坷。
可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响起。
“张哥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程陆快步走了过来。
老张眉头顿时皱了一下，这小子上次没舔够，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想开口训斥几句。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郑隆则是轻轻抓了一下膝盖上的布料，他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程陆居然真的够种。
可……情况都这样了，他真能说得上话？
“嗯？”
江玉沁有些诧异，笑着问道：“小程，你有发现？”
因为上次博爱医院的事情，她对程陆印象挺不错。
“嗯！”
程陆点了点头：“我有件事情，想跟头儿单独汇报！”
还单独汇报？
老张当即不悦道：“小程！你……”
江玉沁直接站起身来，摆手道：“跟我来！”
说罢。
便带着程陆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她好奇地打量着程陆：“说吧小程，想汇报什么？”
小程……
程陆咂了咂嘴，她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却经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他没多废话，直接说道：“头儿，我想了很久，忽然觉得这案件咱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嗯？”
江玉沁秀眉微蹙，这种说法，几乎可以等同于否定她的断案思路。
但她并没有生气，语气颇为平和：“详细说说！”
程陆不急不慢地说道：“这案件一开始，是第一执法队来查的，然后是第二执法队接手，他们的方法虽然没有头儿你严谨精密，但其实方法大同小异，查案的重点无非就是三块。
一是探查疑似偷渡路线的河道。
二是问询实力足够精于水性的高手。
三是监视可能交易的渠道。
但咱们三个执法队，却在这三点上一无所获。
虽然很难听。
但事实就是这样。
一无所获不是夸张。
而是真真儿的一根毛都没查到。
头儿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江玉沁若有所思：“你继续说！”
程陆深吸一口气：“我怀疑，偷窃者根本就没有渡河，也不是江这边的高手，更不可能通过这边的渠道出手。”
“你是说……”
江玉沁眼睛蓦的一亮：“家贼！？”
“只是觉得有可能。”
程陆心中暗叹，反应还真快。
说起这件事情，他也感觉有点逗，前世他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内幕。
当时的雾城变成了一片火海，他亲眼见到那个夔牛伯爵的儿子，在被追杀的路上卖小金人换钱。
因为经历过这个案件，所以他对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只要世界线没变，这小金人一定在那倒霉孩子手里。
“这个说法，确实说得通！”
江玉沁眸子明亮，这个案件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的办案能力。
她始终坚信一点，就是这世上没有完美犯罪，可偏偏这个案件她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之前她一直归咎于作案者比她手段更高明。
但现在看完全不是这样。
都不用说自己密切关注那三点，单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从无声无息从伯爵家偷走收藏品”这个问题就很难解答。
毕竟。
古妖之中以实力授爵。
古妖伯爵，相当于人族领主级的高手，除了那些隐匿手段极其变态的高手，至少要同为领主级的高手，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可如果是家贼，那就好解释多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可能性。
如果自己这个节骨眼去租界里面查家贼，等同公然否认帮派作案的可能性，彻底失去回头路，一旦查出不是家贼，不仅夔牛伯爵的面子不好看，这案子也会彻底崩在自己手上。
后果相当严重。
程陆问道：“头儿！查家贼是不是有点难？”
“这个你不用管！”
江玉沁贝齿紧咬，后果的确很严重，但放着可能的真相不查，她更不能接受！
她拍了拍程陆的肩膀：“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说罢。
便朝远处走了几步。
“果然！”
程陆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前世他因为被帮派捆绑的事情，所以没敢跟江玉沁走得太近，对她也只是欣赏，还真谈不上特别了解。
不过这次，她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继续查案，说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另一头。
李署长已经要疯了：“我的大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猜想是错的，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江玉沁回答得很干脆：“我引咎辞职！”
李署长气笑了：“好好好！我那天的话都白说了是吧？咱们都妥协一次了，妥协第二次又有什么关系？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为什么一定要冒这个险？”
“不一样！”
江玉沁声音平静：“上次妥协，是能力不足的无奈之举。但如果放着真相不去查，就是对初心的背叛。署长，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点头就好，后果我来背。”
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久。
才终于传出李署长沙哑的声音：“回署里，我给你开进入租界的通行证。”
“谢谢署……”
“长”字还没出口，微型通讯器便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江玉沁也不恼，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走回了程陆面前：“小程！这次你做的很不错，不过你还没转正，没有进入租界的权限。但你放心，如果真能查出家贼，该是你的功劳，就一定是你的！”
程陆笑着摆手：“功劳不功劳的无所谓，我只想办案！”
抓家贼，就等于看家丑。
虽说程陆不怵，但麻烦这种东西，能避免就避免。
“只想办案？”
江玉沁听到他的话，微微失神了片刻，旋即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容：“很好！”
……
大厅里。
郑隆的心已经悬了好久，时不时地朝江玉沁和程陆离开的方向望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小子行么？
他很烦躁，以他的实力，整个江北分署都未必有人是他的对手。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军阀手底下讨生活，要的可不只是个人实力。
这次要是玩崩了，自己两年多的经营成果，至少要毁去大半。
刘威在旁看着郑隆，知道自己老大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淡定。
他眼底闪过一丝狞色。
相比于青龙帮化险为夷，其实他更希望程陆失败。
他越来越感觉这小子脱离掌控，以之前自己对程陆的所做作为，真要让这小子混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干自己了。
青龙帮就算元气大伤，对自己影响也大不到哪去。
但程陆一旦失败，绝对会死得很惨。
正当满大厅的人各怀心思的时候。
江玉沁踩着皮靴，大踏步地走了过来，脚步都不带停的：“走！去别处查！”
郑隆：“！！！”
刘威：“？？？”
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