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只有一种人能寿终正寝

神刀堂。

白天勇打算找马空群商议。

他的想法和公孙断一样，不想这么放过陈得意，打算趁着陈得意受伤，除掉陈得意。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卑鄙，但他并不在乎。无论什么人要杀大哥，他都要那个人的命。

更何况，陈得意这种人名声败坏，做过了不知多少令人发指的事，纵然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杀了陈得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来到马空群房间，发现马空群居然已不在了。

很快，他发现公孙断、花满天、云在天也消失了。

白天勇立马想到他们杀陈得意去了。

要不要将他们找回来？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大哥？

白天勇没有犹豫多久，便将这件事告诉给白天羽。

他不想告诉，可丁乘风、丁白云、易大经也发现了。

所以，白天勇带人寻找公孙断、马空群等人。

白天勇找的并不太尽力，因为他希望陈得意死在马空群等人手里。

陈得意伤的很重，他相信马空群、公孙断等人，一定能杀了陈得意。

丁乘风、丁白云、李寻欢、白天羽、易大经都出动了。

他们各率领一批人寻找陈得意。

他们找的很用心。

因为他们希望陈得意与公孙断交手之前，找到陈得意。

白天羽内心有些担心。

他不仅为陈得意担心，更为马空群、公孙断等人担心。

虽然陈得意伤的不轻，但陈得意不乏重伤情况下，将强敌反杀的经历。

而且不止一次。

他不希望看到马空群等人的尸体，也不想看到陈得意的尸体——他要杀陈得意，却不是用这种方式。

马空群居高临下望着陈得意，微笑道：“陈兄，别来无恙？”

这本来只是一句很寻常不过的问候，可这个时候却颇具讽刺意味。

马空群固然为公孙断的死而伤感，但更多的还是得意。两人相见至今，只有这一刻，他才完全占据主导权。

马空群想看到陈得意惊讶、痛苦、恐惧的样子。

可是，他没有看到。

倒在地上的陈得意，借着火光望向居高临下的马空群，道：“你终于肯现身了。”

马空群心头一震，道：“你知道我来了？”

陈得意嘴角飘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道：“公孙断比起过去改变了不少，如果他不死，未来必然成为极可怕的人。可无论如何，公孙断总是个粗人，一个粗人想要在暗夜中如此快找到我，若没有精通追踪，经验丰富的人领路，怎么可能办到？”

马空群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发自真心赞叹陈得意。这种问题能想得清楚并不困难，其实只要认真想，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想得出来。可能如此快的想出来则不容易。更不容易的还是在如此境况下如此快想清楚。

陈得意道：“我是聪明人，你却是个很小气的人。”

马空群道：“我小气？”

陈得意道：“你若不小气，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公孙断死？”

马空群冷笑。

陈得意继续道：“过去你将公孙断当兄弟，是因为公孙断以你马首是瞻。如今你看着公孙断死，则因为公孙断偏向了白天羽。”

马空群身体绷直，故作平淡道：“我从未听过这么荒唐的话。”

陈得意道：“这一点也不荒唐，在你心中，公孙断简直非死不可，因为他若不死，就会成为你对付白天羽最大的阻碍。所以与其让他晚死，不如早死。与其让他死在你的手里，不如死在别人手里。”

马空群笑了，哈哈大笑。

有时候笑就是掩饰，马空群这时候的笑，显然就是掩饰。

陈得意静静等公孙断笑完，然后才道：“早在我准备对付白天羽之前，就已将白天羽以及他周遭的人事物全部调查清楚，这其中当然有你。”

马空群道：“你调查出什么？”

“江湖传闻你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可根据我的调查却和传闻中完全不同！据我所知，迄今为止你至少奸了四五个女人，因一时愤怒杀了七八个和你无冤无仇的普通人，明抢暗夺了至少七家富豪的财富，而且又暗中联系了至少六个白天羽曾得罪过且非常痛恨他的人，而且你对白天羽也一直很嫉妒，不甘心屈居人下。”陈得意道：“根据调查出来的线索，我断定迟早有一天你会背叛白天羽。”

马空群又笑，这一次笑声还是很大，带着嘲弄。

但马空群的内心却是心虚与恐惧。

他杀心本来就很重，这一刻更重了。

陈得意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仍旧坐在地上，仍慢慢道：“你知不知道我至少有四次想杀你？”

马空群道：“你若出手，我恐怕很难不死。”

陈得意道：“我若出手，你非死不可。”

马空群很不喜欢陈得意的语气，可也不得不承认若陈得意出手，他一丁点活下来的把握也没有。

他的左臂在疼，又一次想到了自己被陈得意砍下左手的画面。

马空群让自己冷静下来，淡淡道：“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陈得意似乎看穿了马空群的内心，道：“你若觉得我不杀你，是因为顾忌白天羽，那么你就错了，纵然我杀了你，白天羽还是会给我公平对决的机会。他这样的人想要找到我这样的对手，并不是容易的事。”

马空群内心很愤怒，对自己愤怒，他的心思完全被对方看穿。

对方明明是自己的阶下囚，马空群却有一种自己是阶下囚的奇怪感觉。他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道：“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陈得意道：“因为我想验证一件事。”

马空群道：“什么事？”

陈得意道：“这些年来，我读了不少史书，看过了不少帝王将相的事迹，我发现了一件事。”

马空群当然知道陈得意喜欢读史，可不明白为什么陈得意要说这个句话。

他顺着陈得意的话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古往今来那些帝王将相，只要将权力牢牢掌握在手里，无论他杀了多少人，奸了多少女人，屠了多少城，做了多少天理难容禽兽不如的事，都能活的好好的，而且也都能寿终正寝！如果他们在做这些事情之后，适当的克制自己的欲望，甚至还可以成为世人口中的一代明君贤臣，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马空群内心动容与震撼，他想不到陈得意竟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他也很疑惑，陈得意到底想说什么？

陈得意继续道：“只不过这些终究是我读历史得出来的结论，虽然有无数例子证明了这个结论完全正确，但我还是想要找一个人验证一番，而你则是我认可的人选之一。”

马空群终于有些明白了。

陈得意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否能取代白天羽，取代白天羽之后，是否能寿终正寝，并且在死后赢得一个好名声。正因如此，我多次压制了要杀你的冲动，我想知道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马空群手脚冰凉，内心忽然生起一股寒意。

他内心狂吼杀了他，杀了他！

马空群杀心前所未有的重，因为他发现陈得意远比他想象中更可怕。

他甚至觉得陈得意简直不是人，是魔。

——若是人，怎会有这种离谱变态的想法。

这一刻，任谁都能感受得到马空群身上的杀机，不远处的马儿躁动不安，它也感受到了马空运的杀机。

陈得意却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镇定？为什么一点也不怕你杀我？”

马空群道：“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因为两人谈话的节奏不但被陈得意掌握，而他自己好像变成了阶下囚。

陈得意道：“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杀我，这世上能杀白天羽的人并不算太多，而我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你需要我帮你杀白天羽。”

马空群冷笑：“你想得很好。”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陈得意道：“你很想杀白天羽取而代之，不过怕白天羽与白天羽，而且也不愿意背负杀兄恶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绝不会亲自动手。而我不一样，你非但知道我敢杀白天羽，而且也明白白天羽一定会杀我，你又需要有人帮你杀白天羽，这种情况下又怎可能杀了我？”

马空群忽然笑了，冷冷道：“你很自信，只可惜这一次你错了。”

他伸出左臂，没有左手的左臂。

他一字一句道：“为了我的手，为了公孙断，我都要杀你。就算不为了这些，为了让我自己能睡得安稳，我也要杀了你，你这种人比白天羽更可怕，更危险，在你与白天羽之间非要选择一个人杀，我选择杀你。”

马空群语气很坚定，杀机更浓。

陈得意仍旧从容，仍旧坐在地上，慢慢道：“不管你杀不杀我，都必须快一点，因为白天勇他们绝不是笨蛋。”

马空群当然明白。

不过他在犹豫。

陈得意戳中了他的要害，他的确想利用陈得意对付白天羽，也想利用陈得意对付魔教。

他来这里，正如陈得意推断那般，本不是为了杀陈得意，而是带陈得意走。

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发现陈得意太危险，绝不是自己能应付得过来的。

可就这样杀了，他很不甘心，因为他已失去了好帮手公孙断，往后想要取代白天羽就更加困难。

杀还是不杀？

马空群陷入两难。

真正的枭雄需要果断。

马空群或许不是真正的枭雄，但他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一定会做出。

他做出了决断：杀。

他决定杀，有两个原因。

一，陈得意比白天羽更危险，更令人窒息。

二，他没有把握带走陈得意的时候，不被白天勇等人发现。一旦被发现，陈得意会不会将所知道的告诉给白天勇呢？他不敢赌

其实第二点并非主要原因。

第一点才是主要的。

因为有一点，所以马空群不敢赌。

马空群动了，朝陈得意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