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散
天幕黑沉沉的，不见丝毫光亮的森林，仿佛一张张开的大口，等待着猎物靠近，一口吞噬。
几个同学手持着手电手拿武器与那怪物僵持着，唯恐一会儿那怪物突然发起攻击，躲闪不及。
付容音强忍着不适，安慰着紧紧扯着她不放的谢暖，死死撑着等待警察救援。
被那脸皮腐烂见骨的怪物惊吓，心脏突突的跳动，胆小一点的已经哭出了声，又死死捂住嘴，生怕引起恐慌，也怕惊到那怪物……
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一道女声惊慌的喊了一句：“有人不见了！”
这一声仿若滴入油锅里的水，惊起了一片慌乱。
班长杨立努力镇定下来，安抚了惊恐的同学，又让同学们再次清点人数。
原本的十八人不见了五人。
杨立用手电往着不见光亮的树林子里照去，一边反复确认不见的人数，一边让大家一起联系几人。
班委李陈找了几个同学，在周围一圈仔细找了一圈无果。尝试联系也联系不上几人，担心几人偷偷出意外，又细细询问了其他人，在几人不见之前是否有见过他们，每个人最后见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见的几人今天上午来得时候，是一起行动的。
除开负责全部同学安危，四处走动的杨立、李陈以及身体不适在车里休息的付容音，其他人都是五人一组，一共分为五组。
“早上午餐还在，”谢暖带着哭腔告诉众人最后见到几人的画面，“用完餐后，他们说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四处观察。”
谢暖的话打开了迟疑着不发声的同学的话匣。
“我，我看到了，”班级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吴倩倩小声开口，见所有人的视线向她扫来，往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声如蚊讷，“他们说，他们说，那个地方肯定不止一个盒子那么简单，肯定，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所……所以……”从来没被这么多视线盯过的吴倩倩努力低下头，手指不停揉搓着衣摆。
“所以，他们进去了？”杨立看不下去快缩进地里的吴倩倩，接过了她的话。
李陈突然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有个同学在一棵树里捡了一个盒子。
听他这么一提，几个参与了的同学也想起来了。
云里雾里的同学偷偷问了知晓的同学，了解了这件事。
“那个地方离这里有点远，”最先找到那个盒子的同学也想起来了，“而且就靠近断崖边，白天走起来都艰难……”
“那晚上不是……”
就在一行人迟疑着报不报警，请求消防救援时，车底下那怪物终于动了。
留守在车边的几个男生被那怪物诡异扭曲的身体引起了生理性的不适，腐烂的皮肤里发出了一阵一阵的恶臭，带着挥散不去的腥臭味，一股劲的往鼻孔里钻。
“呕～”
最先忍不住呕出声后，一声接一声的呕吐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在车里不敢下车的几人也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昏脑胀，克制着恐惧从车上快速跳下，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那恶心又可怕的怪物抓住。
听见声响，以为怪物开始攻击同学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杨立、李陈等人：“……呕……呕……”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臭？”
吐得天昏地暗的几人无力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杨立从另外一辆车上翻来了口罩，依次给每个人分发。
一阵响动从车底传来，一群人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刚退开距离，便看见散发着恶臭的怪物身下拖着恶心的粘液，从车底攀上车顶，虎视眈眈紧盯着她们不放。
发红爆出的两只眼球，一只耷拉在脸颊边，一只要掉不掉的粘在眼眶里，脸皮完全腐烂，找不出一块好肉。
从高度腐烂的脸上可以看见惨白发青的半截舌头僵直着，一颗颗牙齿从血红的牙龈翻出。
它的四肢也缺失了好肉，密密麻麻的蛆虫蠕动着，随着它的动作一个个掉落。
“呕～”
比刚才更严重得呕吐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原本勉强忍住了恶臭的同学也再坚持不住。
恶心感压制了对怪物的恐惧。比起恐惧，那刺激眼球的画面更让人不适。
杨立几人用力握住手里的棍棒，不敢撒手，更不敢掉以轻心。
身体高度腐烂，白生生的骨头暴露在在，看起来完全不可能活着的东西，正在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皎洁的白玉盘被遮蔽了半帘，入夜的寒风席卷枝头将落的枯叶，窸窸窣窣的虫鸣似低语窃窃。
没了血肉的手骨深深嵌入车顶铁皮，不规则掉落垂挂的眼球警惕又怪异的盯着一行人……
好不容易止住的呕吐欲，在看见那不明生物的一瞬间，又升起来了。
“我去！这是个啥玩意儿？”李陈回想起刚刚自己靠得最近，差点让这东西糊脸上，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与它对视上的人急忙扭头退开距离，“不知道！”
“死尸还能动？”李陈惊奇的疑问被淹没在一片呕吐声中。
杨立握着手机的手暴起了青筋，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李陈凑了上来，“怎么了？”
“……”
“……没有信号……”
“怎么会！！”一句话惊得众人慌了神，纷纷拿出手机查看。
发不出去的消息一圈又一圈旋转着……
看着那来历不明的生物，又想着不见了的几人，迟迟等不来的救援，一股从心底深处腾起的恐慌像干旱夏季里一团灭不掉的火种，风驰电掣蔓延开来……
……
临近山路不远的岔路口，因大雾天导致一起接连追尾事故，堵塞了进山的路口。
一辆货车为了躲避一人，急急踩下刹车。似有似无的撞击感驱使着他想要下车查看，但转念一想，又选择了放弃。
迎面行驶过来的白色轿车被突如其来的物体强烈的撞击，气囊猛地弹出来，被击晕过去。
货车并列车道的一辆小车让一片血雾遮蔽了视野，操作不熟练的司机猛地转换方向，碾过什么东西，冲向了路基边。
道路上结了浅浅的冰层，愈发浓烈的雾气腾腾。
依次跟在后方的车子因着这变故躲闪不及，刹不住车接二连三发生侧翻……
接到报案的人员正好被阻拦在山路外。
杨柳南从翻到的车里拖出了同车受伤的同事，确认了对方无事后，一头埋进帮忙救援的队伍里。
好不容易将伤员一一救出来，送上了赶来救护车上，杨柳南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与赶来交接的同事接头后，带着几个未受伤的同事换了一辆车，往着山上赶。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导致了整场悲剧发生的一具腐烂的人体从车底下爬向了路边的树林里。
被接连撞击断裂了骨头的身体无法支撑她站起身，她只能一点点蠕动着向着前方爬去，腐烂的声带无法发出正常声音，一句句似乎漏了风，“回家……回家……回家……”
……
在众人让出了一个口子，那腐尸迅速爬走，四肢着地，如同蜥蜴一般，眨眼就不见影儿。
杨立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在四周点上了火堆。
又累又困的人强撑着不敢睡去，唯恐睡得人事不知被抛下。看看困顿不堪的众人，杨立让剩下的十三人，除开他与李陈，身体不适昏睡过去的付容音，其他分成了两组，每组两个小时轮班休息，熬到天亮。
众人苦苦熬着，等待朝阳升起……
……
杨柳南带着几人，在山道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同事紧紧抓住了安全带不放，一张脸强撑着镇定。
“不要紧张，”坐在一边的老警察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放轻松，不要太过于紧张，“待会儿你跟紧你们杨队……”
小同事紧紧抓着安全带的手又紧了紧，腼腆的笑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窗外第四次掠过的路标，小同事哆嗦了一下。
慢慢降下速度，杨柳南谨慎的注意着路边，“李哥，”杨柳南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车后，“你还记得进山的路吗？”
被叫做李哥的老警察眉心一跳，眼瞅着小同事如坐针毡，坐立难安，缓缓开口，“你发现啦？”
“我……我们……已经路过……路过了好几次了……”小同事哆嗦着，舌头都捋不直了。
“怕了？”坐在副驾上翻找着地图比他入职早几年的学长调侃了一句。
小同事梗着脖子，“才，才没有！”
“哈哈哈——”
“哈哈哈——”
“——”
又一次掠过的路标让几人皱了眉，“徐枫，你看错地图了？”
“……怎么可能！”徐枫反驳李哥的质疑。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手机导航也没用，”江淮插了一句，“没有信号了……”
“……”
正在拌嘴的两人静了下来，杨柳南淡声开口，“这一带天气不好，最容易缺失信号。”
“不要着急，”杨柳南指挥着徐枫重新翻出一份地图，又让徐枫试着联系上局里。
沙沙的电流声刺耳，断断续续的……
徐枫拧着眉继续调试着……
江淮沉默着，屏住了呼吸……
杨柳南稳稳行驶着车，向前驶去……
李哥看着窗外不见散去分毫的雾气，一道道向后退去的树影，眼皮突突突的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