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择的结果
吴殇睁开眼睛，依旧被阳光照的刺痛，他缓了一会再次睁开，看着那条依旧繁忙的马路，以及来来往往熟悉的“人”群，他有些不适应，就这样浑浑噩噩地靠在街道左侧走着，直到一辆马车贴身而过，驾车的兽人吼了吴殇一句，他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不是复活，是轮回！
吴殇刚刚一直在纳闷所谓的重生不应该是在他死去的地方复活吗？可是他此刻却在这条有过一面之缘的街道上苏醒，按理来说很不符合逻辑，可直到刚才那位马车夫吼了他一声才终于意识到，这里的一切和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这是轮回了，就像游戏中的存档。
可眼下他到底应该怎么选择呢？是继续像上周目那样跟随赛诺进巷子？还是另辟蹊径呢？
如此想着，吴殇突然看到一个身穿大衣的男人，他姿态诡异，把头几乎都埋在了大衣的长领里，正朝着卖法球摊的摊位缓缓走去，而摊位的黑袍老板则咧着嘴注视着这边。
吴殇立刻确定那个背影就是赛诺，本在犹豫的他突然想到上周目赛诺曾对他说过，他也是个不幸的人，只有完成这次试炼才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为他的母上挽回颜面。
这本身就很励志，从出生开始就遭族人冷眼相待，从不抱有希望，甚至恶语相向，他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而吴殇又想起自己的上一世是多么可悲，和他的经历也有着相同之处，他从赛诺身上找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归属感，所以他毅然决然选择拯救他，哪怕他的力量仍旧微不足道，可轮回一次的他已经知晓下面会发生什么，这跟预知未来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硬要说他可是开了挂的！
“喂！这大太阳的穿这么厚你不热吗？”吴殇冲上前去把手用力搭在了赛诺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得赛诺一哆嗦，本就因为法拉缺失的他感觉快要昏厥了，但还是勉强坚持了下来，很不耐烦的转过头去。
“什，什么事？”
“我看你这衣服不错，想要一件。”吴殇随便编了个理由。
“不行的，这件大衣是母上给我的，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吴殇看着赛诺一脸紧张地拉紧身上的大衣，感到有些忍俊不禁。
“不是啦，我是想要和你衣服同款的，不是想要你身上这件。”
吴殇说着不时用余光瞟了瞟赛诺身后的摊位老板表情，只见他似乎在咬牙切齿，琢磨不透两人到底在交流什么。
“我没有多余的了，你去找别人吧。”
赛诺不想和眼前这个黑发的少年过多的交流，因为他的感知提醒他眼前的人不怀好意。
吸血鬼属于五感都十分敏锐的生物，特别是对未知的感知尤其准确，所以赛诺不想与吴殇过多纠缠。
“诶，可是我只想要你这件……”
吴殇眼神不时注意着黑袍老板，尽量不被他怀疑，这一举动也令赛诺感到些许困惑。
“听着，赛诺。如果你想活下来就按我说的做，你立刻远离那家摊贩。”
吴殇趁着黑袍老板眼睛瞟向别处的间隙，语速极快地说道。
“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吴殇不给赛诺反应时间，强拉着他想要朝街道另一头走去。
因为他发觉黑袍老板的面孔愈加狰狞，就好像身体里沉睡的野兽不受控制，要苏醒过来了。
可按照上周目那个女刺客所说，在这个名叫圣玛格丽亚的国度中有着严苛的宗法，当街打斗是罪大恶极，所以应该是多虑了。
可正当吴殇拉着赛诺匆匆离去时，一只冰凉无比的手放在了吴殇的肩膀上，那种刺骨的阴冷似乎侵入骨髓，让人动弹不得。
“什么……？”
“哟，小哥，我看你很着急啊～”
吴殇一转头，一张被尖顶圆帽遮住大半的可怖面容出现在眼前，层层叠叠的皱纹，布满血丝的眼球，脸上的皮肤整体呈暗灰色，看着就不像活人。
“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赛诺也被抓住了肩膀，任凭他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这好像是某种特殊的权能，似乎是死灵法师的能力，接触到其他物体可令其丧失行动能力。
而且他的感知非常强烈地警示他这个来人非常不友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布满鼻腔，这是杀意！
“快跑！”赛诺冲吴殇喊道。
可是吴殇只能默默地看着赛诺，两人大眼对小眼，谁也没能做出下一步行动。
“我也想跑啊……”
赛诺这时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少年确实是来救自己的，可是还反被自己不信任，如果他能早些跟着吴殇离开这里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
“跑？抱歉啊，你们今天都别想走了！”
身着黑袍的图勒耶用力抓住两人的臂膀，接着用力一甩，脚下突然泛起亮光，向下看去才发觉他们脚下不知不觉间被布下了一个术式，也就是所谓的图腾法术。
在一阵晕眩中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很昏暗，一种幽暗潮湿的感觉环绕在周围，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再次袭来。
吴殇这才认出来这里就是上周目的那个巷子里，兜兜转转结果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剧情杀吗？
“帕鲁，砸扁他们！”图勒耶不由分说直接命令巨魔向他们发动攻击。
“别发呆了，快躲开！”
眼看赛诺还呆滞地站在原地，吴殇心急如焚，眼下只有他是有战斗力的，如果像上周目那样刚开始就被砸成了肉泥，那几乎就是死局了。
刺耳的喊叫声让赛诺回过神来，他迅速躲开迎面的一棒，但巨魔的攻击很连贯迅速，一棒未中又快速再接上一棒。
赛诺本就因为法拉缺失感到乏力无比，再加上一些有威力的法术无法施展，他目前只能靠闪躲来规避攻击，而身后的黑发少年又不像是会法术的样子，这么看来他们凶多吉少了。
深幽的巷子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吴殇观察到图勒耶并没有主动向他们发动攻击，而是躲在巨魔后面，嘴里念叨着什么，时不时还要手舞足蹈一下，他感觉很是奇怪。
于是他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个世界的大纲，包括一些种族和职业，最终他断定图勒耶应该是死灵法师或者召唤法师，因为上周目的赛诺提到过他是一个名叫怪物猎人组织里的小头目，这个组织基本由人类组成，对其他种族极其排斥，是一个极端性的组织，所以只要找到与人类相对应的职业，似乎也就这两种了。
那么记忆中的这两种职业都是远程型的，而且施展术式过程中需要全神贯注，否则就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甚至有失控的风险，也就是说他只需要接近图勒耶并干扰他就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
“喂！你去干嘛？”
赛诺躲避着巨魔的棒槌，却看见一个身影飞快地从一侧窜了出去，这才发觉身后的那位黑发少年不见了踪影。
因为这个原因他注意力有些涣散，导致巨魔偷袭成功，从左侧飞快挥出了一锤，直击肋骨，赛诺一下子飞出三米多远，重重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喂喂喂！不是吧，你要挂了，就完蛋了！吴殇紧张地看向赛诺的方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虽然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甚至所谓的相识还是上周目的事，但在他身上那种同病相怜的归属感就足以让吴殇信任了。
“你可别让我失望……”吴殇小声呢喃道，随即冲向图勒耶。
还沉迷在操控帕鲁身体的图勒耶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然后他注意到了向他冲过来的吴殇，但那股杀气又不像是从这毛头小子身上发出的，很是奇怪。
“老头！吾拳也未尝不厉啊！”
见图勒耶完全没有防范的动作，吴殇径直冲到他面前，想要给他那张老脸上个buff，可他过于天真了。
只见图勒耶轻轻挥动了一下黑袍，一股夹杂着恶臭的黑色团雾瞬间包裹住了吴殇，一段段痛苦的记忆被唤醒，刺激着他，让他抓狂，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呜咽着。
吴殇再次看到他小时候父母吵架的场景，只是他们的言语更加恶劣低俗，充斥着脏话，字字都清晰无比的进入他的脑海里，折磨着他。
每每与其他小孩一起玩爽时，到了一定时间他们的父母总会过来找他们，带他们去逛街，去吃美食，或是回家吃饭，唯独他仍旧一个人待在那，无所事事地数着地上的蚂蚁，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直到晚上，他才得以回家，然后又面对这永无休止的真吵。
“你写的是什么东西！这种狗屎也配发表？你当读者都是白痴吗？明知道那是一坨屎还腆着脸来吃，给我重写！写不好就一直写，否则这个月的全勤奖一分都别拿！”
出版社编辑的嘴脸再次浮上心头，他嘴里的羞辱之词不绝于耳，那句“重写！”是他此生无法挥去的阴影，他明明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创作了，明明读者都没说有什么问题，他却指手画脚，明明被他否决掉的稿件，却在某本杂志上获奖并被刊登了出来，但作者确实另一个组的培育人员，因为他出道似乎对出版社更加有利……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女朋友刘慧的誓言仿佛把吴殇的心挖了一个洞，再也无法被填补，说好的山盟海誓在她眼里啥都不是，她为了钱甚至不惜找那种男人出卖色相，真是下贱！恶心！曾经向往的纯真爱情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不毁灭？为什么只有他活的那么凄惨？
“年轻人不要再痛苦挣扎了，来，用这把匕首刺向这里你就解脱了。来吧～”
图勒耶看着吴殇脸上痛苦不堪的神色很是兴奋，他拿出一把泛着寒光的短柄弯刀，并指向吴殇心脏的位置，示意他朝这里插。
他用黑袍释放出的黑色团雾其实是一种毒雾，它可以勾起人内心深处深埋的苦难，并加以放大，夸张，魔化，让其心理防线崩塌，让其对活着失去希望，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再适时递上一把刀让其自行了解，他则负责近距离观赏这自残的全过程，他就是一个喜欢看别人痛苦难过的人，别人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就像他第一次猎杀亚人的时候，那是一个雌性鹿人，当时顶着个大肚子快要生育了，本来心软打算放过她的，可是那个卑劣的物种竟然用角顶了他，于是他起了杀心，不光将其肢解，还在她活着的时候生刨了她的肚子，挖出了那还未成型的幼儿，看着雌性鹿人死前的苦苦求饶和拼命挣扎他感觉到无比的舒心，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彻底放下了良心，把被兽人杀死的双亲拿出来当做挡箭牌，美其名曰为父母复仇而大肆猎杀人类以外的种族，并且越强越好。
“快！拿起它，对！就是这样，刺向你的心脏，你就解脱了！”
吴殇缓缓拿起那把弯刀，双手反握着将尖端朝向他的心脏，这时一阵嘶吼声试图阻止吴殇。
“别被迷惑了啊！清醒过来！”
被巨魔打的无比凄惨的赛诺强撑着疼痛再次站起身朝吴殇喊道，却被巨魔的又一次锤击打中脑袋，霎时鲜血横飞。
可此时的吴殇已经被麻木了思维，一心只想求死，他颤抖着将那把弯刀不断靠近心脏部位，一旁的图勒耶满脸兴奋地注视着并不断催促他。
吴殇聚焦了视线，不再犹豫，猛然落下了刀子，只听“咔嚓”一声，某种柔软的东西被刺破，鲜血汩汩流出。
“唔咕，啊……哈，哈哈哈哈哈！”
图勒耶满脸震惊地看着那把刺向他心脏的弯刀，因为刀刃上涂了特制的毒液，所以会立刻麻痹神经，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他大笑着，万万没想到眼前不起眼的小子竟然挣脱了他苦心炼制的毒雾，在没有任何净化道具的情况下能破此毒简直是惊为天人，至少在他用这个毒雾至今无人能逃脱。
“抱歉啊，我承认自己上辈子活得很凄惨，所以这辈子才要拿出真本事来，不再逃避，活出个范来！”
吴殇脸上洋溢着别样笑容，可握着弯刀的手却加大力度刺向图勒耶，看着那黑红色的血液他也会本能的感到害怕，可他已经下的决心要再活一次了，这点小事他必须面对，以后还有更多的未知，更凶险的处境等着他呢。
“哼哼，你觉得我会被你这么轻易地杀死吗？”
图勒耶面目狰狞，脸上的褶皱犹如蠕动的蛆虫，甚是可怖，他吃着力咬破了嘴唇，接着开始念叨着什么，忽的还在殴打赛诺的巨魔转过身来向吴殇跑去。
而赛诺则被打断了四肢，扯去了头颅，躺在血泊中挣扎着，眼见他没拖住巨魔的脚步，让其转向那位少年，他就自责的要死，或许他这么多年来被叫做废物是有原因的，天生没有加护就是最好的证明，连大慈大悲的神明都放弃了他，那还有什么能拯救自己呢？
“你还想躲多久，刺客小姐，该出来了！”吴殇突然大喊道。
图勒耶一愣，猛的从上方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他这才恍然大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