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樊千秋死在今日,朕不可惜!
“这是自然,陈家阿嫂的风姿,恐怕会成头牌!”奴仆甲的这句话,又在奴仆中引来了一阵猥琐的笑声。
“那我等定要一起去光顾!”奴仆丙起哄说道。
“好好好,先将今日之事办好,少郎君大大有赏,到时候想去几次都成!”大奴乙笑道。
“好!好!好!”一众奴仆连声高呼起来。
“尔等记住,今日冲进清明北乡之后,下手一定要狠,不要手下留情!”大奴乙正色道。
“若是闹出人命……”奴仆甲有些担心地问道。
“怕什么!长安县令不过千石而已,我等做这打打杀杀的事不是头次了,何时出过事!?”大奴乙恨铁不成钢道。
“就是,老君是南皮侯,老君的姑婆是太皇太后,怕个卵子!”年龄最小的奴仆甲挥着刀叫嚣道。
“对!若出了事,少郎君会去关说!”奴仆丙亦激动地说道。
“记住,清明北乡私藏南皮侯府窃财的家奴,我等前去追逃,被其同伙袭击,被迫反击!”大奴乙高声道。
“我等有数!”众人齐声喊道,他们知道清明北乡行商颇多,定然可以趁乱发一笔横财,人人都激动亢奋。
“若碰到那万永社的社尉樊大,割其头颅者,可得千钱!”大奴乙又喊道。
“诺!”众人高喊,仿佛一千钱买一条人命非常地划算。
“事成之后,少郎君对二三子另有奖赏,每人可得百钱!”
“诺!”这几声应答声一声高过一声,简直是若无旁人!
这时,终于有眼尖之人看到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桑弘羊。
“站住!你是何人!”奴仆甲指着准备逃走的桑弘羊问道,这斥责引着其余奴仆看向了几步之外的桑弘羊。
桑弘羊背对着这些奴仆,站在闾门口,心中狂跳,汗水不停地往下滴。
刚才的片刻功夫里,他已经搞清楚了这场将要爆发的动荡的前因后果。
“鬼鬼祟祟,莫不是万永社的细作!”奴仆甲狞笑着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走向桑弘羊,其余人亦围了过来。
桑弘羊不怕他们对自己不利,也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拉扯,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向天子上奏此事。
天子让他看着万永社,看着樊千秋,他可不敢弄出纰漏,否则难辞其咎!
想到此处,本来有些瘦弱的桑弘羊站得直了一些,而后板着脸转过身来。
“你是何人,是不是在偷听我等讲话?”奴仆甲走到桑弘羊面前,就想要动手。
“啪!”桑弘羊二话不说,一记脆生生的耳光就甩在了这不知死活的恶奴脸上。
其余奴仆一惊,连忙把刚领到的刀剑亮了出来,从四面将桑弘羊团团围住。
“拦我,你们找死!?”桑弘羊骂完之后,又结结实实给了奴仆甲一耳光。
“你竟敢,你可知……”没等奴仆甲把话说完,桑弘羊的手就又挥了过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之下,这不起眼的桑中郎连甩出去了十几记耳光。
而后,在这群发愣的家奴面前,桑弘羊拿出了自己入宫的铁符,亮了出来。
“睁开尔等的狗眼看看,本官的铁符上到底写着几石!?”桑弘羊厉声道。
众奴仆已被镇住了,纷纷后退几步,唯有那被打的奴仆甲竟捂着脸来辨认。
桑弘羊看着此人凑过来,脸色一狞,用尽全身力气,甩出了最后一记耳光。
“你这狗一般的恶奴,敢来查六百石朝廷命官的铁符,难道想造反吗?!”
这一记耳光势大力沉,将那盘查他身份的家奴砸倒在了地上,不停地翻滚。
桑弘羊的手也被震得生生地疼,更是颤抖个不停,赶紧就将手藏到了身后。
众奴仆哪里还敢停留在原地,连滚带爬,一窝蜂地就逃走了,让开一条路。
桑弘羊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在这是非之地停留太久,连忙加快脚步,赶往未央宫。
窦桑林的来头、性格和做派他是一清二楚。
富昌社和万永社之间的纠葛他也留心记着。
北城郭最近不太平他更是时时都在关注着。
桑弘羊只是没有想到,这南皮侯的嫡子窦桑林,竟然为了男宠和钱,胆敢做出这样的歹事。
必须要立刻上奏给天子,否则这万永社今日就要被踏平,那樊千秋估计也会被扔进清明河。
桑弘羊紧赶慢赶,终于在卯时二刻来到了前殿宣室,见到了天子。
“陛下,出大事了!”桑弘羊拜在天子面前急道。
“何事竟让你如此惊慌?”皇帝气定神闲地问道。
“清明北乡的万永社出事了!”桑弘羊迫切说道。
“嗯?出了何事?”皇帝的声音这才有了些起伏。
“有人要对那樊千秋下手了!”
“万永社红红火火,何人敢对他动手,是那个富昌社吗?”皇帝想起了桑弘羊这几日上奏的零散消息。
“不是富昌社!是……”桑弘羊竟有些犹豫。
“嗯?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皇帝斥道。
“是南皮侯嫡子窦桑林,纠结了七个私社,今日要踩过界!”桑弘羊补充道,“就是到清明北乡闹事!”
“窦家?”皇帝的困意荡然无存,剑目闪烁。
“是窦家!”接着,桑弘羊急忙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皇帝静静地听着,不曾多言语。
桑弘羊急不可耐地说完了,可他抬头一看,却发现皇帝的视线有些空洞,似乎正在想着别的什么事。
他想一问究竟,可是又哪有臣下逼问天子的道理呢?于是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片刻过后,皇帝似乎才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视线重新回到了桑弘羊的身上。
“此事,朕知道了,你可还有别的事情上奏吗?”皇帝竟然非常冷漠地问道。
“陛下,那……”桑弘羊一时语结,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何事?”皇帝皱了皱眉,似乎在责怪桑弘羊大惊小怪。
“那樊千秋恐怕今日要死!”桑弘羊犹豫过后还是说道。
“若今日这关他都过不了,死就死了,不可惜。”皇帝声音中仍然冷若冰霜。
“可……”桑弘羊还想要说,却不知如何说起,因为他发现天子说的是对的。
小小一个私社社尉,死就死了,难不成让天子出手相救吗?
若如此窝囊,怎可能成为天子助力,简直是天子的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