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柏的暴论:全杀了。朱标:弟弟你有点太极端了
朱标看向面露思索之色的朱柏,笑问道:“湘王可有见解?”
朱柏深呼口气,他想明白这些事之后,就很快有了自己的想法,朗声道:
“那就先从太子殿下提到的官员俸禄开始吧。”
“我朝设置的官员俸禄是父皇经过调查后,用以满足各级官员及家庭人员正常生活为尺度,稍微盈余一些。”
“而恩科取士的来源是天下寒门子弟,虽称为寒门,但只是相对于士族而言,实际上仍为当地地主或小富之家。”
“此类官员才学无误,只是为人处世和官场职务的处理上,需要历练。要是碰巧求学的时候有师承关系,倒是能轻松些。”
“官员举荐进补,则是对已有的低级官员,由其上级奏请之后,交由五品文选侍郎审核,送吏部调查,调令过了各个程序之后,将其递补到空缺的官员职位。”
“这一步看起来没什么,上级官员发掘有能力的下级官员本来就是职责所在。可要是同时有两个能力相同的人,一个人是自己的师承一脉,一个人只是小地方恩科考进来的,那么要推荐谁呢?”
“至于荫官嘛,若是开国王公子弟,承袭爵位,后世子孙有心进步,在官职上历练几年,不失为可用的人才。”
“可要是地方士族荫官,呵呵,他们都被配不上荫官这个词,更倾向于利益交换,是朝廷为了地方上的势力平衡而做出的些许退让。”
“放在唐代以前,这些士族称得上是世家大族的时候,还有些影响力。唐宋之后,地方士族子弟即便有人出人头地,其后代子孙也会逐渐衰弱,难以维持势力。”
“这一类人想要加官进爵,要么参军,要么就和寒门子弟一样参与恩科考试,利用自己的财富积累提前搭建人脉,才有机会。”
“所以王大人以为,这三种方式录入的官员,同样的俸禄起到的作用,也一样吗?如今我们要建立新的官员档案,那么不同的进官方式、家庭背景、门生师承这些关系,要如何对待呢?”
朱标正听得入神,忽然听见朱柏话锋一转,转而去问身体颤抖,有些紧张的王念,顿时有些不满,也不再称呼湘王,急忙脱口而出:
“十二弟,快快说下去,你说的这些比我和父皇想到的无比贴合。”
朱柏不慌不忙,淡然道:“我还是想听听王大人的意见。”
王念急忙拱手行李,结巴道:
“下、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湘王所言之事,仿若古圣人之道理,单单是理解其中意味就让下官思索许久,不得其解。”
朱柏面露失望,他本来还想看看这个旧时代恩科考试考进来的官员,有没有什么汇总信息总结出结果的能力,现在来看,没有系统学习过认知世界方式的古人,在这一方面还是有些不足。
至于朱柏为什么会这么习惯列出已知信息,挖掘深层联系,然后联系起来得出结果这些思路,那就得问问考不到六十分就要挂科的马概吧。
朱柏站起来,解释道:
“太子殿下,同样的俸禄对于不同方式进官的官员,作用自然不同。处置权力和俸禄,是官职自己的价值。而拥有权力之后,他们就无法阻挡自己和家人以及利益相关人员获取这些权力带来的附加价值。他们自己,也会作为那些给予利益者的附加价值。”
“就拿王大人为例,胡案牵扯众多为何没有涉及王大人,自然是王大人没有成为胡惟庸裹挟官场为非作歹的附加价值之一,再往上探究,就是王大人恩科取士,师承也不出名,没有加入到那些团体中去。”
“要是一个上级官员举荐升官的人,或者士族子弟进入丞相治下,大概会比王大人精明许多,快快投入到那些利益集团里面,互为价值。他们妄想法不责众,却不曾想父皇恩威分明,以雷霆手段处置。”
“唉,所谓师承等人情关系,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关系,看谁能够提供的附加价值更高了。”
“不知道这么说,王大人明白了吗?”
王念的身体在官袍下已经抖得像筛子一样,冷汗直冒,
“好一个价值和附加价值,”朱标面色转喜,“我甚至现在就想去请父皇来此。十二弟,这些都是你从书上阅读总结来的吗?”
朱柏调皮道:“昨日鲁王兄不是说有影子飞来飞去嘛,父皇和皇兄自然知道无人和我接触。”
朱标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很快恢复过来,道:“父皇对胡党余孽,唉,王大人不要紧张,不是说你。咳咳,父皇对胡党余孽有忧虑,担心有人借助你的身份参与进后续的官员进补中。自从确认了这一切学识都是十二弟你自己所得,父皇只会觉得高兴才对。”
好大哥说完,站了起来,拉着朱柏的袖子,又急忙道:
“十二弟还是快快解释清楚吧,这些问题已经困扰为兄和父皇许久了!”
朱柏笑道:“皇兄请坐,我们先讨论这些问题无非就是为了确保之后指定的官员表格档案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不同的进官方式造成的影响,不让明珠蒙尘,反而让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其上。”
他喝了口茶,说了这么多还真有些口干舌燥,朱标屁股刚坐下就恨不得站起来给自己弟弟倒水。
朱柏接着解释道:
“所以我们只需要确认官员的附加价值,也就是他的社会关系是否导致一个官员群体出现结党营私的情况,趁这个苗头还没成型之前,把他掐灭就好。当然,也可以将官员派系控制在可以相互制衡,谁也无法一家独大的程度。”
朱标激动起来,他能感受到,这就是朱元璋要教给自己,甚至朱元璋自己也在摸索探寻的为君之道!
朱标颤声道:“十二弟快说,这、这要如何才能做到!”
朱柏义正言辞道:
“我有立竿见影和徐徐图之两策,不知道皇兄想听哪一个?”
“立竿见影之策如何,还请十二弟速速讲来!”
“很简单,要快速拔除官员的社会关系,避免后来进补的官员结党营私的做法,那就是找出目前最大的几个师承门生,旧交故吏的主要人物,把他们都杀了。这样,用这些关系聚拢起来的官员体系就会崩溃,再用底细干净的官员填补职位。”
朱标愣在原地,朱柏像是开了阀门的洪水一般,接着兴奋说道:
“就像太史公宋濂大人门生众多,其告老还乡之后却不曾想,胡党结交牵扯长孙宋慎,未必没有借助太史公之名对抗父皇的意思。只要没有了这些头头,后面的线自然就无法编织成网了。要快速刺杀那些人物,可以通过——呜呜!皇兄你捂我嘴干什么,不是你让我先说立竿见影之策吗!”
朱标听了一半,就忍不住伸出手捂着朱柏的嘴,面色发呆,久久没能缓过气来:
“十二弟啊,你从圣贤书里看到的道理,都是这些?”
天可怜见,朱标本来以朱柏昨天的表现,甚至都做好了让朱雄英跟着朱柏学习的打算。
现在来看,这叔叔会把自己侄子,不、甚至把自己都要带进沟里去了!
也就是自己听见这个方法会谨慎思考一些,要是让父皇听到了,怕不是真的要思考十二弟的方法实施起来有没有难度,会造成什么后果!
毕竟父皇是真的能狠下心大开杀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