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善意的算计
李源想起分舵中的那些腌臜事，就不由一阵苦笑摇头道：“洪门内部倾轧严重，已经失了初衷。不过好在有着门规大义所在，勉强还能维持内部稳定，比之白莲教也好不了太多。”
如今的洪门虽不是一盘散沙，但各分舵早已各行其事，总舵下达的命令很难真正得到贯彻。
洪门内部早已失去进取之心，很多高层都安于现状，并不想做出太多改变，就算是他也不能例外。
如此说就是不想这小子抱有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落差太大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王易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
这老家伙此言，有点意有所指的意味。
这是在提前打预防针？
“李老是想提醒在下，就算进入洪门想要有所发展，也会有着重重阻力？”
“小友毕竟年少，再如何的沉稳也难免少年心性。期望太高不是什么好事，落差太大容易想法极端。”
“哈？李老多虑了，我对权利争夺可不感兴趣。与其奢望这些，不如好好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才是自身根本所在。”
“小友所想，胜过太多急功近利之辈，这点尤为的难得。”李老脸上浮现赞叹之色，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李老缪赞……嗯？有趣，利益冲突终归在所难免。”王易看着公告栏前的一幕，似有预料的感叹道。
李源闻言，抬头看向远处的公告栏处，待看清来人后，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
“让让，都给老子退开些。”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矮骡子，都给老子滚远点。”
“都给老子滚开，等申哥解决这什么利民商行，再来和你们这些见利忘义之辈，好好说道说道。”
……
三十多名手持长刀，身形壮硕的大汉，十分粗暴的将拥挤人群推嚷开。
“是船帮的人，这些混蛋来的好快。”
“嘘……你不想活了？噤声！先观望观望，看这利民商行如何处理？”
“船帮可不好惹，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们还是暂且退去的好……”
“退去？你不想加入利民商行了？弄不好机会仅此一次，若是错过了，不得后悔一辈子？”
“后悔也比丢了小命强，俺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不能犯这个险，走了，走了……”
……
周围力工眼神惧怕的连连后退，站定身形后，立即小声的议论起来。
其中不少人面露纠结的转身离去，很快就走了一小半，剩下的人面上神情也十分犹豫。
一名身穿刺绣长褂，满脸横肉，身形高大的壮汉，脚步沉稳的来到方桌前，待看到张掌柜时，眼底不由闪过忌惮之色。
摆手制止准备动手的手下，双手撑着桌子，沉声道：“张老，在下应当没有得罪过李老舵主，你们此举是否太过不讲江湖道义？”
张山眸光微闪，笑着起身拱手道：“申副帮主言过了，只是为商行招些力工，这不讲江湖道义一说，可无从说起。”这申雄来的倒是挺快，看来老爷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申雄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契约文书，再抬头看了眼公告栏上的招工告示，确定无误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张老真当在下是傻子？你们这样搞，我们船帮日后还如何行事？”
开始听手下人汇报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一群贱皮子而已，让他们维持个温饱都已经是恩赐，哪会有傻子真开高价招募他们？
可眼前的契约文书和公告骗不了人，真有这样的傻子，而且这傻子还是洪门广东分舵副舵主。
“你在质问老夫？”张山眼眸微抬，眼中精芒闪动，凌厉的气势散发而出。
小小船帮而已，他还未放在眼里，客气一二不过是不想计划有变罢了，今日过后船帮便将不复存在，没必要和这群死人争一时长短。
申雄神情一凝，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随意的拱拱手，沉声道：
“在下只是想讨要个说法，张老若是不给也没事，我们帮主自会找李老舵主言说，告辞。”
放下双手，转身低喝道：“我们走。”恶狠狠的扫了眼四周力工，眼神阴冷的带着手下离去。
他也很想硬气，但面对洪门分舵副舵主，他实在是硬气不起来，尤其是在这佛山地头。
不过今日之事不算完，事关船帮利益以及帮派颜面，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将此事揭过。
张山收敛气势，看向肌肉紧绷的严震东，轻笑道：“严管事，我们继续，船帮之事老爷那里会处理好。”
严震东眉头紧皱的点点头，脸上挤出微笑，抱拳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麻烦已经解决，我们招工继续。”
四周人群，眼见船帮被如此轻易的打发走，立即对利民商行高看一眼，心中的顾忌一下子消弭，很快公告栏前又再次喧闹起来。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这个时代很多人为了生计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刚刚眼前的这一幕，给这些力工一种利民商行实力很强的感觉。
……
王易收回目光，偏头看向身旁的李源，没好气道：“李老这人情卖的，让在下深感佩服。”
这老家伙算计之深，真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他还奇怪这老家伙，这次为何非要亲自陪自己来此坐镇，感情这是早有预谋。
李源脸上浮现灿烂笑容，毫不避讳道：“小友太过精明，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勿怪勿怪。”
几次交锋中，他算是真正的占了一次上风，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自豪感。
从这小子手中占点便宜，是真的不容易。
王易失笑摇头，稍作沉吟，缓缓道：“利民商行刚刚起步，严师傅这个外行怕是有些掌控不了大局，能否让李掌柜前来帮忙一二？”
这算是应下了上次这父子所求之事，人情往来需得有来有回，单方面的索取和付出都不可取。
“好！明日老夫便让三子前来，还望小友能够悉心调教。”李源起身拱手一礼，神情显得极为郑重。
“李老这是做甚？调教二字在下可担不起，放心，我既然担下此事，自然会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王易连忙闪身避让开来，脸上的神情十分无奈，不得不郑重的给出保证。
“哈哈哈……这就足够了，能否有所得全看三子自己的造化。”李源爽朗大笑，笑声格外的开怀。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天色也不晚了，在下还需回去打熬筋骨，李老也早些回去，让李管事将事情交接好后便来宅院寻我。”
“行，小友慢走，老夫正好有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和小友同行了。”
“那李老先忙，在下就先告辞了。”
王易拱拱手，看了一眼远处喧闹的人群，收回目光，脚步轻缓的离去。
“舵主，船帮那群人，驱离还是……杀绝？”待王易的身影消失后，一名劲装壮汉上前一步，躬身一礼询问道。
李源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淡漠道：“杀绝吧……此事不好为王小子留下隐患，事情总得有个始终，让下面的人行动起来。”
说着缓步朝着码头深处走去，随着他的走动，背脊越发的挺直，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散发而出。
“是。”身后劲装大汉一抱拳，转身朝着码头外纵跃而去。
身后六名黑衣劲装大汉，步伐沉稳的跟在李源身后，一同散发出凌厉肃杀的气势，浓烈的杀伐气息弥漫开来。